阮阮抬起頭,大眼睛柔順的盯著瞿夜辰,過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他始終沒有變回從前那個阮阮,就算是得到了家裡人的保證與陪伴也沒有多少改變,是夜,他依舊無法入眠。
因為阮阮的情況特殊,蘇溪遙這幾天都是單獨陪著孩子睡覺,瞿夜辰考慮到阮阮已經六歲了,有了男女的概念,就沒有跟著睡一張床。
他在當年打了地鋪。
但父母的陪伴依舊不能抵消她對於黑暗的恐懼,就算沒有抱著孩子,蘇溪遙還是能感覺到阮阮的顫抖。
小家夥很乖,一個人縮在角落裡,忍著不說怕。
蘇溪遙起來,給她開了一盞夜燈,然後一個人走出了房間。
瞿夜辰跟出去的時候,她在夜色裡淚流滿麵。
“是我害了她,我那時候居然連孩子的真假都分不出來,夜辰,我,她跟了我這麼久,我分不出來,我……”
蘇溪遙的情緒終於崩潰,夏令營那一天的畫麵一遍遍向她襲來,陽光下迎麵朝她奔來的阮阮最後都變成了夜色裡瑟瑟發抖的背影。
還有那個身上背著炸彈的紅眼睛小孩。
蘇溪遙有那麼一刻隻覺得仿佛被什麼東西掐住了喉嚨,抓著瞿夜辰的胳膊尖銳的喊了一聲“夜辰……”
她緊繃在心口的理智終於斷線。
瞿夜辰緊緊的抱住了她:“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溪遙,天亮就好了。”
蘇溪遙茫然的望著無邊夜色,天會亮嗎?
那個夜晚不會消失,按照醫學書上的說法,那些記憶會永遠停留在大腦深處的海馬區裡,因為神經元的放電而反複出現。
她的不謹慎毀了阮阮的一生,也會成為自己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