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泛。”
柳街走到他麵前,聞著淡淡的書卷香,頓時心曠神怡。
伊先生神色如常,隻是微勾的眉頭閃過一抹不悅,他生性不喜與人親近,也不喜他的名字從她的口裡叫出,但與生俱來的良好教養讓他沒有多加計較。
“柳姑娘有何事?”
柳街看著他淡淡的神情,心裡雖受傷但麵上依舊笑的美豔,“你會在人間呆多久?”
“抱歉,柳姑娘,無可奉告。”
伊先生收了筆,垂眸看著自己的字,眉目溫雅,如片片竹葉搖落,清新脫俗。
“伊泛,我想求你一件事。”
“柳姑娘請說。”
“你與我……實在不用這麼客氣……我不管那個太子爺是不是陌風越,都請你,不要讓任何人接近他,那張臉,會讓人生疑的!”
“為何?”
“那個小娃娃,是因為我,闖破了仙魔界,你就當我是愧疚吧……”
“柳姑娘,太子爺是秦襄,確實不是陌風越!”
伊先生看著柳街美豔的麵容,溫潤眸子下過雨般的清透,但在柳街眼裡,好似有萬千繁星在閃爍,發著耀眼的光芒,讓她移不開眼,整顆心又開始砰砰直跳。
“但願吧……”
伊先生看著柳街含情脈脈的眼眸,蹙眉轉身,正欲開門離去,就看見了推門而進的太子爺。
太子爺也沒想到,他又會看見這麼尷尬又詭異的場景,那黑衣女子滿麵春光,伊先生一臉冷若冰霜,咳咳咳咳……
“伊先生,學生又打擾了,你們繼續繼續……嗬嗬嗬嗬……”
“太子爺莫要多想,伊某與柳姑娘隻是朋友關係,柳姑娘自便。”
多少戀人都是由朋友發展來的……太子爺沒敢多言,最後瞅了一眼屋中女子震驚的美豔容顏就被伊先生提著出了小島。
柳街聽著伊先生淡淡的聲音,看著他們一同離去,獨自黯然神傷。
伊先生與太子爺尋了一出酒樓坐著,酒樓依山旁水,風景秀麗,樓下百姓來來往往。
“伊先生不管那位美女姐姐,這樣子好嗎?”
“本是不請自來,伊某不喜與人相處。”
那本太子是不是人?
太子爺聽著伊先生的話,瞅著他不鹹不淡的表情,覺著伊先生不怎麼待見那位美女啊,這就怪了,那麼美的女子也不喜歡,是他的話不知有多幸福……
“伊先生,你讓本太子答應的事,到底是什麼?”
“這事兒不急。”
伊先生點了一壺茶,給太子爺倒了一杯,兀自喝著,太子爺瞅著桌上的茶壺,這伊先生也是個奇人了,來酒樓不喝酒反喝茶,是不是找錯了地兒。
太子爺瞅著伊先生溫潤的容顏,又被樓下一對老夫妻吸引了注意力,這對夫妻,不是先前他與小鮮丹看見的那對嗎,太子爺瞅著那對老夫妻相扶相攜,背影溫馨,笑容恬淡卻深情,不由一陣愣神,那對老夫妻已經很年邁了,似乎下一秒,就會離開這個世間,他們對彼此的每一秒,都是溫柔。
“年輕的夫妻,可以吵鬨,可以分離,也可以各奔東西,不見彼此,但年老的夫妻,生命枯竭的隻剩彼此可以依靠。”伊泛喝了口茶,順著太子爺的視線看下去,眼底是漆黑的一片,濃重壓抑,他靜靜的看著,許久才開口,“太子爺,你若見過那樣一種眼神,就會明白什麼是生離死彆,對於他們這樣的老年夫妻而言,每一次注視,都可能是永彆。”
“伊先生你,似乎有感而發……”
“人生有許多錯過,究其原因,怕是有緣無分,太子爺,你若深愛一人,才懂相扶相攜的到老,有多珍貴……”
太子爺聽著伊先生的話,覺著喝的是茶,卻有一股酒味兒。
“看來本太子這輩子,隻有孤獨終老的份兒了!”
伊先生看著樓下那對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的老夫妻,收回了視線,聽著太子爺的話,搖頭輕歎。
“她要的是細水長流煮紅豆,本太子想的是聲色犬馬走天涯。”
太子爺喝了杯茶,沒發現伊先生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海般深邃、複雜。
忘川。
清流女君獨自一人站在忘川河畔,遠方,意料之中有一紫衣女子出現。
那紫衣女子手持與她衣衫相近的紫色油紙傘,傘下看不見容顏,倒是紅唇素淡得很,紫衣女子慢慢走近,站在了清流女君身後。
“牧廣陵?”
清流女君看著她,眼神淡淡,兩人都是一身紫衣,不過清流女君一襲紫衣乾練無比,倒沒有一代上位者的威嚴,儀式,更顯隨意,而紫衣女子一襲紫衣,倒是看著高貴優雅,各有千秋。
“正是。”
紫衣女子輕聲應答,不卑不亢。
“你的來意,本君似乎猜到了。”
“那女君的意思是?”
“明哲保身。”
清流女君淡淡回了句,轉身就想離去。
“這麼些年了,你可有他的消息?”
紫衣女子手持油紙傘,手指握的極緊,明顯有幾分急切。
“他?”
清流女君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紫衣女子。
“晚泉上神。”
紫衣女子靜靜說著,風裡透著幾絲灼熱,清流女君看著她素淡的唇,有點愣神。
“晚泉……牧廣陵姑娘,你找晚泉,所為何事?”
清流女君第一次仔仔細細打量她,望著她的唇,她聞到了覬覦的味道,隨即眉眼帶了幾分冷意。
“女君若沒有上神的消息,牧廣陵告辭。”
“晚泉是沒有情的,你我,都不在他的心中!”
清流女君說完這一句,看著紫衣女子的身子停頓了半瞬,隨即自己也轉身離開了。
那個男子,何時才會出現……
水秋果悄悄的站在彼岸花叢中,望著兩個女子黯然神傷的離去,不由也垂下眸子,歎息了一聲。
自古情字誤人,果真如此,她算無遺策的姑姑,也是栽了,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晚泉上神對自家姑姑,以禮相待,終於禮,止於禮,上神的眼裡,隻有冰霜,沒有情欲,他風華絕代,卻也高不可攀,姑姑,是走不出來了……晚泉上神是偉大的神,卻不是一個尋常的人,他的身上,沒有愛情……
“顏洛泱,不要讓我如同姑姑一般,可好?”
水秋果一陣悵然若失,久久回不過神來。
牧廣陵出了忘川,並沒有回妖族,而是悄悄去了天界。
九重天。
誅仙台。
牧廣陵慢慢朝誅仙台走來,不經意間看見一道灰色人影一閃而過,牧廣陵隨即加緊了腳步趕向誅仙台。
誅仙台上,並無異常,牧廣陵手執著油紙傘,垂眸看著誅仙台裡,戾氣萬千,隨即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去。
“我來了,你快出來,天界戒備森嚴,我不可久留……”
牧廣陵站在萬千戾氣之中,看著翻飛的流光,一聲大喊,不過許久,並沒有人出現,牧廣陵有些疑惑,翻飛的流光中,一股氣息四處漂浮,牧廣陵嗅了嗅,大驚失色,這氣息,好生熟悉,倒像在哪裡聞見過一般,“魔氣,混雜著仙氣……”
等等,這氣息,冷冷的,帶著瓊花的香氣,極地的冷香,難道是,牧廣陵握著油紙傘,震驚無比,怎麼可能……
晚泉上神來過這裡,為何,是為何呢,難道發現了他,不不不……這個上神一早便知道……
牧廣陵站在原地,感受著呼嘯而過的戾氣,快要穿透她的身體,她聽仙人們提起過,一旦有人跳入誅仙台中,會瞬間灰飛煙滅,不複存在,除非那種修為極為高深的,會留得半條性命,昔日她的祖先,便是跳下了這裡,灰飛煙滅,上神的修為,到底是有多高深,能在這誅仙台裡來去自如,不傷分毫……
“這幾百年,上神,你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