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江城很安靜,那些槐樹也依舊存在,不知是人煙多了的緣故,竟也不顯幽深,反倒有種奇異的美感。
陌風越走到一戲院門前,隨意的跳上槐樹枝頭,一雙桃花眼打量著戲院裡的一切,那道聲音還在繼續,說不上唱的有多好,隻是有一種韻味,與眾不同,感覺像是看透世事一般的蒼涼,又透著月光的清冷感,讓人思緒萬千。
整個戲院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那戲子站在戲台上,倒是給了陌風越不小的震撼,像是午夜裡走入了畫卷中,朦朧又美的不可思議。
那戲子身形優雅纖細,遠遠看去,像是夜裡隨風搖曳的柳枝,染上淡淡清露,給人以無限美感,戲子身著一身湖藍色的戲服,陌風越不懂戲曲,但想著那應該是花旦穿的戲服,很是豔麗奪子,那戲子在燈火通明的夜裡,猶如畫中仙子入凡塵,身段婀娜,映照著夜色,不停的搖曳著寬大的衣袖,勾出一朵朵絢麗的花兒來,戲子臉上畫著戲妝,距離雖遠,但陌風越還是能瞅見那脫俗恍若仙人的五官。
不急不躁,不俗不庸,不比那人的風華絕代,清風霽月,不似伊泛的溫雅清潤,謙謙君子,也不像洛泱哥哥的妖嬈嫵媚,豔麗絕色,倒像是幽暗水墨中的點睛之色,夕陽波光下的粼粼江水,瑰麗的讓人豔羨。
這是一種不落俗套的美,近乎如仙,比仙還瑰麗了七分,不在任何一種語言裡。
陌風越說不清那戲子是有多好看,可她就是移不開目光。
她沒有想到,人間竟會有如此出色的戲子。
“原來是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陌風越聽著戲子的聲音,托著腮幫子瞅著那人,眼神微茫,這首《牡丹亭》唱的真不錯……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戲子甩著衣袖,一朵朵花兒從手中暈開,儘顯山水的瑰麗朦朧……
陌風越瞅著遠處的戲子,歎息了一聲,欲回頭時,不經意間,似乎瞅見了上昔公主的身影,再想仔細去看時,又什麼也沒有,陌風越眨巴著桃花眼,想著又是她的錯覺了……
日後的幾天裡,伊泛不曾歸來,倒是那戲子每夜準時準點開始唱戲練嗓,陌風越也連著看了好幾夜的戲,聽了好幾夜的曲子。
今夜又如往常一樣,陌風越爬上了槐樹枝頭,打算聽著那戲子唱曲兒,隻不過那戲子站在戲台上,往陌風越的方向看了一眼,甩著袖子身姿清雅的走了過來。
“連著聽了我幾晚上的曲子,不如下來喝喝茶?”
陌風越瞅著那戲子走下戲台,朝著她的方向走來,她愣了一下,沒想到這戲子居然都知道,“姑娘有禮了,實在是姑娘的曲子動聽,才聽得入迷了。”
“姑娘?”戲子走到槐樹底下,抬頭看著樹上的陌風越,一身湖藍色的戲服在月色下猶如滿天的浩瀚星辰,又如月光下的粼粼波光,美如畫卷,戲子妝容唯美,眉宇間神韻悠然,“果真雌雄不分,你該喚我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