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程可歆眼中明顯的恨意，顧遲震驚的後退了一步，踉蹌了一下才勉強站穩。這一刻有一個念頭如雷一般在他的腦中炸開：程可歆恨他。今時今日，她竟然恨他。
緊緊的屏著呼吸，因為顧遲發現連呼吸都會牽扯著心痛。
他想過程可歆有可能不會原諒自己，也想過她可能會痛罵自己，就和前幾次一樣。但是他卻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在她的眼睛裡流露出這麼濃烈的恨意，而且還是對自己。
那恨意如火，射在他的身上，似要把他燒成灰燼一般。
不敢再和程可歆對視，他轉頭將視線投向一旁，眼前有一瞬間的模糊。可是程可歆卻沒有就此放過他，而是接著說道：
“顧遲，你以為當年殺了我孩子的凶手隻有顧肖和程若兒嗎？錯！還有你！要不是因為你不肯相信我，要不是因為你非要堅持打掉我的孩子，他怎麼會來不及看這世界一眼就消失掉！”
聽著程可歆聲嚴色厲的控訴，顧遲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刀砍一般的疼痛。雖然來見程可歆之前，他就在心裡千百遍的痛罵過自己，暗恨是自己害死了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子。
但是此刻聽到這些話從程可歆的嘴裡說出來，顧遲發現他還是高估了自己，他根本就承受不住這些指責，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
“可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顧遲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道歉的話他已經說過太多，可是又能改變什麼呢？
“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程可歆的語氣中是還沒有消散的恨意。
“這次你把顧肖送進監獄，也算是償還了當年的過錯。從此之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欠了，你走吧。”
聽到程可歆想要和自己劃清界限，顧遲的心裡慌的不行。難道他們真的要分道揚鑣嗎？不行，就此放開她的手，他絕對做不到！
“可歆，當年的過錯我會一點點的彌補，我發誓，我會用我的下半輩子好好的愛你，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嗎？”顧遲半跪在程可歆的麵前說道。
從小到大，就算是在顧老爺子的麵前，顧遲也從來沒有呈現過這般卑微的姿態，可是此時此刻的他卻完全忽略了自己。
心中的愧疚幾乎快要將他沒頂，壓得他連呼吸都是艱難的。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虧欠另一個人這麼多，就算把全世界捧到她的麵前，卻還是覺得不能彌補自己過錯的萬分之一。
低頭看著麵前的顧遲，程可歆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認識的顧遲是驕傲的，是不會求人的，可是現在他卻俯首低在自己麵前。程可歆不禁想起了以前他們在一起的那些時光。
回憶之中的顧遲是美好的，以她的名字命名基金會；幫她對付林筱茹母女；會在她傷心的時候溫柔的安慰……眼中的恨意慢慢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星星點點的笑意，他們曾經有過那樣的幸福。
心中剛有些鬆動，楊佐帶人拖著自己去醫院的一幕就闖進了自己的腦海，當時絕望無助的心情瞬間將剛湧上心頭的幸福一掃而空。閉上眼睛，程可歆在心裡狠狠的罵著自己。
不能原諒，她絕對不能原諒顧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