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聽懂了她的話,嶽姍隻是囁嚅了幾下嘴唇,很快就緘默不語。
那三個嬤嬤見她倒也配合,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之後,便也放鬆了警惕,隻一前一後地看著她。
雲清嫿借機跟走在自己身前的嬤嬤搭話:“這位嬤嬤可是左腿有疾?”
“你是怎麼知道的?”
被她搭話的嬤嬤一時沒忍住,竟是走路都刻意地慢了些,跟雲清嫿平齊了。
另外兩個粗使婆子也沒有說什麼。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我用的便是望這一法。”
微微一笑,雲清嫿故意將譜擺得很足,她見嬤嬤跟自己說話的時候還是不住地用左手輕輕撫弄著左腿,便猜測道:“想必嬤嬤這病是舊疾了,今日蘇州城天氣沉悶,瞧著是要下雨了,陰雨天氣,嬤嬤的腿疾就發作得更加嚴重。”
這話正是對了嬤嬤的心,她見著左右無人,加上這兩個嬤嬤都是她素日裡交好之人,便也放心大膽地問道:“蘇大夫,那這病可有治療之法?不瞞你說,我也尋過幾個江湖郎中,吃了好幾貼藥,剛吃藥的時候倒還是能止疼,可後麵便漸漸地不管用了。”
“那些個江湖郎中開的藥,多半都是暫時止疼的虎狼之藥,藥量下得猛,可卻不能根治。”
見另外兩個嬤嬤都暗暗地聽著自己的話,雲清嫿便也不藏拙,“這腿疾,說到底是寒氣入體,加上嬤嬤每日都要奔波行走,我猜想應當是嬤嬤年輕的時候風雨中來往得多,操勞過甚,這才落下了這個毛病。”
“確實,我們這些替老夫人辦事的,多半都有這樣那樣的毛病。”
那嬤嬤雖然疼痛難忍,可這些年到底也習慣了,沒把這小毛病放在心裡。
“這腿疾若是不能根治,等到嬤嬤晚年,隻怕是支撐不住,要躺在床上過下半生了。”
雲清嫿此言一出,把三個嬤嬤都嚇得不輕。
她們三人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病症,若是今後連路都不能走了,可該如何是好?
“蘇大夫,你最是菩薩心腸,又瞧出了我有這樣的病症,可有什麼應對之法?”
三人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她,都在等著她拿方子出來。
“其實這些陳年積弊的老毛病,治療之法不過兩種。”
見因著這病,三個嬤嬤原本走得飛快的步子都慢了下來。
雲清嫿一麵暗暗觀察著後院的情況,一麵慢條斯理地道:“一種就是跟達官貴人一般,仔細地好生養著,從平日的飲食入手,吃得精細、行動小心,佐以醫藥,便可徐徐治之。”
幾個嬤嬤聽得麵麵相覷,為首的那個嬤嬤搖搖頭,臉上帶著些無奈,“我們這樣的粗使嬤嬤,也不過是得了老夫人的信任,才有了今日的差事,要是想要跟貴人一樣地日日待在家中,決計不能。蘇大夫,第二種治療方法呢?”
“第二種,其實也簡單。隻是治療的時候疼痛些,可一開始疼過了,晚年便不會再疼得厲害。”
眼見著已經到了之前自己住的那間小院,雲清嫿也適時地收住了話頭,她朝著幾位嬤嬤笑了笑,“不巧,今天已經到了,改日嬤嬤們過來給我送吃食的時候,我再跟嬤嬤好好說說。”
說完,她便泰然自若地走進了院子裡。
這間院子倒是收拾得妥當,雲清嫿走進來之後,見房中擺設跟前幾次自己來住的時候一模一樣,又並無旁的來伺候的丫鬟,才將麵上那片祥和之色換了下來。
她並非是看上去的那樣沉著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