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古鎮,霧雨蒙蒙的天,很陰,也很潮濕,穆婉清縮了縮脖子。
似乎太久沒有回來,有些不太適應這種陰冷潮濕。
裴司臣將她攬進懷裡,帶著她走出機場,已經有人在外麵候著。
司機看到他們出來後連忙將手中的煙踩滅。
“裴總!”
裴司臣點了點頭,攬著她上車了。
車子一路開會外婆的破舊老宅,她雙手緊緊護著懷裡的骨灰盒,裴司臣將木門推開,即便有幾個月不曾住人,但院子也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穆婉清跨過熟悉的高門檻,視線一一掃過這間宅子,並不大,隻有兩間小屋,院子裡全是各種農作工具,都是她非常熟悉的,這是她生長的地方啊。
可當她的視線掃過那顆老槐樹下的秋千時,眼淚再也沒有繃住,決堤而泄。
她一步步走向秋千,一手抱著骨灰盒,一手輕輕撫上拴著秋千的麻繩。
“這是我外婆給我做的秋千,這麻繩也是她一條條編的……”
裴司臣看著樹下的秋千,似乎眼前已經有了畫麵,能夠想象出小時候的她天真浪漫,笑著打著秋千,甜甜的叫著外婆。
“外婆很疼你。”
聽到這話,穆婉清的眼淚掉的更凶了。
“是啊,外婆很疼我,這個世界上隻有外婆最疼我了,你知道嗎?小時候外婆為了能好好上學念書,她從來不給自己買衣服,但每年開學都會給我買新的衣服穿,她也從來不舍得給自己花錢,一天就隻是兩頓飯……”
說到這裡,她的視線落在門口胖的小木凳上,仿佛依舊能看到外婆坐在那裡,手中編製各種靈活,對她招著手,一臉慈祥的笑著招呼她過去。
“因為我是女孩,所以我爸媽不喜歡我,把我扔給外婆,可是他們卻從來都沒有給我和外婆拿過錢,我記得很清楚,我八歲那年,那個女人她來過一次。”
“我放學回來後就躲在門外,還聽到了她們在爭吵……”
裴司臣站在她身旁,安靜的聽她說著過去的事情。
“她們再吵什麼?”
“她來找外婆要錢,可是外婆哪裡還有錢啊,我們是真的沒有錢了,她不相信,開始翻找了起來,在被褥裡翻到了外婆攢下的五百塊錢。”
“外婆想去要回來,說那是給我攢的,以後要給我念書用,但是她卻說,我一個女孩子,將來早晚都是嫁人的,給別人生孩子,不需要念書,不論我外婆怎麼哀求她都沒有用,她還是把錢給拿走了。”
說著她忽然轉過身,抬手指向木門的方向。
“當時我就躲在那裡,我看著她拿著錢出來,看都沒看我一眼就走了,我的眼裡就隻剩下她邊走邊數錢的背影,耳裡也隻有外婆的哭聲。”
說著說著,她的哭聲就越發的抑製不住。
“我後悔了,我不該去上大學的,我應該一直留在外婆身邊,陪著她,照顧她,我明知道沒人會來照看她,可我還是去了港城,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就連生病了我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裴司臣聽到這裡心口一痛,將她抱緊懷裡,掌心安撫性的落在她的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