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嫣紅離去,宋玉兒臉上卻沒有任何嘲弄或取勝的神情。每個人都有自己活下去的方法,與自己的不同,你或許不理解,但是不能去否定他們。
有些觸景傷情,宋玉兒站在原地發了好一會兒的愣。
錦茵與冬梅還沒有歸來,宋玉兒對她們倒是放心的很,自己與他人也未結下大梁子,應不會為難她們兩人,應是那看診有些麻煩。想到冬梅不禁想到她往日裡燦爛的笑容與天真的性格,倒與以前的自己有些相似。暗自唏噓一番,宋玉兒打起精神,回到了自己房內。
到了用午膳的時間,原來一直是錦茵與冬梅近身伺候,現在錦茵她們不在,廚房那裡隻好安排了翠兒等人服侍。翠兒聽聞自己要近身侍奉王妃,不由得麵上喜色,重回到自己房內,又仔細梳妝了一番。
話說趙信已經尋了外間一間宅子,又找了位坊間德高望重的老大夫看病。那大夫見是這麼一丁點傷,十分有自信的道過不了幾天,按著自己的方子養上那麼幾天,定會好的疤痕全消。
趙信也摸不著自家王妃是個什麼意思,隻將嫣紅好生安置在那裡,又找了兩名仆婦伺候,並暗中叮囑仆婦切勿讓嫣紅出門。仆婦一副心領神會的模樣,見這女子風騷,又年輕貌美。定是哪位大人家為了躲避夫人的追問藏起來的嬌嬌娥,這事她們做過許多,因此十分自信的接了下來。
臨走前,趙信看了那嫣紅一眼。嫣紅看著卻頗淡然。也是,除了見不到端王,她現在的日子倒比在府裡的時候強上許多。不敢多做停留,趙信立馬打道回府,向祁乾元稟報了一切。
祁乾元聽完趙信所言,有些不置可否的揚揚眉毛。趙信深知暗衛可能已經將情況向主子稟報過了,但自己還是要儘到本分,將事情完整的敘述出來。
祁乾元笑笑,也不講對這些事情的任何觀點,開口問向趙信道:“王妃現在在做什麼?”
趙信低頭有些無奈,自己這才剛歸來,便來了這書房之內,緣何知道王妃現在在做什麼。但王爺問話不敢不答,趙信思考一下,有些遲疑道:“現在正是用膳時間,應是在用膳吧。”
祁乾元一雙俊目微微眯起,為他儒雅俊美的麵容添上一份淩厲,道:“我都疏忽到這地步,要用膳了。王妃往日裡還會來這裡問是否與她一同食飯,最近傳話的人倒是不常來了啊。趙信,你說這是為何?”
趙信有些為難,不知如何作答。難道要自己告訴自己王爺,王妃是失了耐心,自己現在一個人過的愜意?還是說王妃儼然忘記了伺候王爺這件事情?趙信在心裡叫苦不迭,說哪個都無疑是在找死。趙信擦掉頭上冒出的細汗,惶恐道:“這……王妃的心思,自不是奴才這些人能猜得到的。”
祁乾元此時卻是笑了,嘴角瞧的老高,再次揚眉道:“走吧,跟著笨王去找王妃一同用膳去。”
趙信見自家王爺這般神情,知道是又要算計彆人了,忙不迭起身跟著祁乾元一同去王妃的院子裡。
今日主菜裡有隻燉雞,胖嘟嘟的臥在那湯盆裡,看到宋玉兒胃口大開。翠兒也算是個有眼力勁兒的人,見王妃看向那隻雞,急忙取了一隻青瓷小碗,撇開湯麵上的油花和蔥花,盛了小半碗給宋玉兒端了過來。
宋玉兒小口輕輕吹了一口氣,拿著勺子將雞湯慢慢送進嘴裡。嘖嘖,入嘴全然沒有自己以前吃的那般油膩,好似還帶著清香,甚是沁人心脾。
宋玉兒有些疑惑,放下勺子問:“這湯裡可加了什麼?”
翠兒見自己表現的機會到了,急忙笑的燦爛走上前一步道:“王妃有所不知,這雞湯裡加了高參,文火熬了四個時辰,那廚子怕王妃不喜油膩,又加了少許的檸檬片與切成小段的甘草。
宋玉兒點點頭深以為然:原來這雞湯裡還有這諸多乾坤,有錢的人家還就是會享受。宋玉兒擰擰眉,本想說往後不必這麼麻煩,但想起自己那日僅僅是自己穿戴便看到冬梅那誠惶誠恐的模樣。若再說些其他的,怕更多人都要惶恐了。況且也不是單單這道菜這麼繁複,彆的菜色也是如此。
思前想後一番,宋玉兒覺得還是算了。看著桌上那薑汁蓮藕看起來顏色甚是喜人,宋玉兒拿著公筷就要往那脆生生的藕上夾去。
門吱呀一聲的響了起來,宋玉兒隻當是風吹,不去理它。隻聚精會神對付起那滑溜溜的蓮藕,卻發覺氣氛十分詭異,隻好疑惑的抬起頭。
抬起頭之後,便看見了祁乾元那張笑眯眯的俊臉,放佛是某種極為聰明的動物。
宋玉兒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隻當是打了招呼,爾後全心全意的對付起蓮藕來,也不去搭理祁乾元。
祁乾元摸摸鼻子,心道這丫頭的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他也不惱,揮揮手讓一屋子跪著的人起身,爾後仍是笑盈盈的走到了自家娘子身旁。
嗯?自家娘子今日好似是抹了梨花香,這味道甚是好聞。
宋玉兒見祁乾元靠近自己,不免有些尷尬,不動聲色的往一邊挪上了一些。
祁乾元看著宋玉兒桌上那喝了一點兒的湯碗,大手一撈,湯碗就到了他的手裡。祁乾元捏起勺子,自己也喝了一口,末了還伸出舌頭有些意猶未儘的舔下嘴唇。那形容太過魅惑,饒是在一旁裝冰塊的宋玉兒也忍不住鼻血噴張,下意識的,宋玉兒摸摸自己的鼻子,見無甚異狀,才輕咳一聲,轉過臉去。
地下的婢女們就隻差眼冒紅心了:端王真是好俊俏啊。
祁乾元見宋玉兒不理自己,兀自在一旁開口道:“唔,這雞湯甚是美味,就是有些涼了。”
聽完這話,饒是一向冷靜自持的趙信臉上都有些掛不住:自己王爺真是太沒話可講了……
一直緊繃著臉的宋玉兒“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這才沒好氣的站起身,複又幫著他盛了一碗,端放在他麵前。
趙信在一旁看著,深深覺得王妃也忒沒有情調了些,看不出王爺這是在討好麼,嘖嘖。額,王爺在討好王妃?趙信隻覺背後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這可不是咱家王爺的作風呐,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了。
祁乾元倒是覺得宋玉兒實誠的很,頗有些不知恥的接過湯碗,露出八顆牙的笑容道:“娘子真是甚得我心啊。”
宋玉兒隻覺來了一陣寒風,照著自己的臉麵,直直吹到心裡:這人這話也太肉麻了些,這人今日是吃錯了什麼藥嗎?
祁乾元笑笑,也不介意宋玉兒用過那雙筷子,徑直拿了來,吃起菜來。
宋玉兒微微吃驚,很快招來了翠兒,讓翠兒再去取一雙筷子來。翠兒走到近前,羞紅了一張臉,唯唯諾諾的去了,不一會兒的功夫,翠兒就拿著一雙象牙做的筷子趕了回來。
其實,宋玉兒是有些生祁乾元的氣的。本來她垂梢年華,心念念一人,望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如今也算是遂了心意,嫁與自己所喜歡的人。可是這人偏偏太過招風了一些,女子前仆後繼來,叫宋玉兒實在難堪。若是祁乾元此人心念念著宋玉兒倒也好,可他那態度若即若離,實在叫宋玉兒摸不著頭腦。
想著想著,便有些氣惱。但宋玉兒也不是一個怨天尤人的人,沒有將這些事情都計算到祁乾元的身上。可是對於他這些反複的行為決定深以為戒,因此做了一副冷麵模樣,不願主動招惹他。可是先下這情景,看著祁乾元的笑臉,宋玉兒不覺又心生蕩漾起來,那一點剛被自己掐下去的苗頭,蹭的一下,蹦得更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