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倒真是我唐突了。”那個哦的拉的很長,彆有深意一般。祁乾元目光還是緊緊盯著雲初,不放過她每一個細枝末節的表現。
雲初被他看得心裡有些發毛,隻好拿起袖子遮著麵容,有些嬌嗔道:“王爺這般看著奴家,奴家可是會害羞的。”
祁乾元眉心一擰,爾後很快就鬆了開,移開了目光,道:“是了,是本王疏忽了。”疏忽了你是位姑娘,那看著嬌嫩無害的麵龐下藏著的歹毒心思。
雲初吃吃笑了幾聲,也覺得有些彆扭,便把那衣袖又放了下來。
祁乾元開口道:“雲初姑娘,明人麵前不說暗話。你主子派你來恐怕不僅是做侍妾那麼簡單,原江州司馬的女兒,也不會這般願意令人操作吧?”
雲初麵上神情一變,有些蒼白起來。長長的指甲掐入掌心,才使得她此刻保持著冷靜。原來端王連這個都查到了,太子的保密工作也做得不如何。被對方知曉了自己家底那瞬間的恐慌很快便被冷靜打散了,她不能輸,還有人等著她。縱然離開了老虎又邁進狼窩,她都不能輸,她要在這些猙獰的獸中拿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想通了這些,雲初複又笑了起來:“端王無須將奴放在心上,什麼江州司馬女兒頭銜,於雲初而言,都恍如隔世了。要是端王想要依此來要挾雲初,怕是您打錯了算盤。雲初的身份被洗的乾乾淨淨,也不知您是如何得了消息。但奴知道,若是您將這消息散發出去,恐怕遭到最大衝擊的必然是您。雲初勸您,還是三思而後行呐。”
祁乾元麵上還是掛著謙謙君子的笑容,隻是那眸子裡有些冷。他當然知道太子做事向來不留把柄,將這麼個人放在自己府內,不過是起推波助瀾的作用。而自己也是湊巧得知她是原罪臣江州司馬的女兒,卻也沒想過拿這件事情去做些什麼。
“雲初姑娘真是伶牙俐齒,本王佩服的很。隻是姑娘不像那利欲熏心之人,怎會入府幫助太子做事?本王清白的很,雲初姑娘可莫要因為本王對姑娘有些揣測就亂說話呐。”祁乾元收了眸子裡的冷光,又是那一派溫文爾雅的君子模樣,懶洋洋開口道。
雲初見祁乾元不再逼問,心內緊張稍緩,淡淡開口道:“每人都要與自己謀出一條路來,王爺沒有吃過苦頭,自然不知亡命天涯的苦處,奴家不過隻是想尋個安定之所罷了。”
祁乾元揚揚眉不置可否,道:“姑娘是個聰明人,想必知道自己未來的路要怎麼走,本王隻希望姑娘莫要走歪了。”說完意味頗深的看了她一眼。
話說的十分清楚之後,雲初反倒沒有初始那般緊張了,道:“雲初自然知道要怎麼走下去,多謝王爺費心了,若是王爺無事的話,奴家就此告退了。”
祁乾元最後看了她一眼,揮揮手示意道:“你下去吧。”
正在雲初將要打開門走出去的時候,忽而又笑的十分溫婉的轉過身來,道:“王爺不如去看下王妃,王妃好像不怎麼高興呢,奴家也很奇怪,王爺怎麼不帶奴家去書房,反倒來了這客房之中。”說完不作提留地走了出去,順帶關上了門。
祁乾元在門內擰擰眉心。怎能帶你到書房裡,那是我辦公之地。但是就算是帶著你去了書房,怕是她也會胡思亂想……許是想到了宋玉兒那扭捏的模樣,祁乾元笑了一下,站起身,也準備走出去。
話說雲初出門後,看見一抹亮色快速在自己眼前跑了過去,隔著雨幕沒有看清,她隻好搖搖頭,準備回去告訴紀芙兒自己與她可以換一個住所了。
是的,那房頂上的瓦片是她拿著重物敲碎的。太子對自己的表現不甚滿意,此時他離了京都,怕是要更加忌憚了。雲初無妨,隻得出此下策,好在起到了作用,雖然與自己最初想的不甚一樣……
而在宋玉兒所在的院子裡,冬梅急急的跑了回來。那穿著蓑衣的身子著實是有些雄壯了……剛才祁乾元與雲初看見的,便是她因為跑的飛快而揚起來的裙子一角。
原來,冬梅見自家王妃不甚開心,便自作主張請願去當那“探子”,在一旁瞧瞧的看著雲初與王爺是否有哪些出閣的行為。饒是宋玉兒覺得不妥,可是單獨留他們兩人在那裡。她委實放心不下。雲初生的那般美麗又溫柔善解人意,況且那該凸的地方真真的凸的格外明顯。她真的怕祁乾元一個動心,他們兩人便你有情來我有意,那時候,她要找誰哭去?
人呐,都是自私為己的。
此時見到冬梅回來,宋玉兒眼前一亮,卻因為有些不好意思,沒有主動問出口。
冬梅還在喘著氣,外麵雖然下著雨,但因為冬梅一直心潮澎湃的進行著這神聖的任務……
宋玉兒十分貼心的遞上一杯茶水,冬梅嘿嘿一笑接了過去,然後一飲而儘。之後便一拍大腿,好似真的大俠一般道:“真是太過分了,那雲初說在門口太招搖,竟然帶著王爺到了一間客房內,還待了好長一段時間。冬梅恐怕王爺發現,離得有點遠,沒有聽清楚他們說的什麼。哼,什麼清秀溫和的女子都是假的,原來她就是一個狐狸精。虧的王妃您還給她換了房間,倒不如讓雨一直淋著她,這麼不知好歹。”
冬梅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彪悍啊,真是口不擇言。看著王妃有些蒼白的臉色,錦茵忙向冬梅打著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冬梅這才發現自己雖然編排了那雲初一番,但卻戳痛了王妃,王妃看起來這般心傷,她又說錯話了……冬梅垂著頭走到宋玉兒身前,怯生生道:“王妃您彆亂想,咱們家王爺不是那麼個人……”
這一番替王爺的推托之詞實在是有些牽強啊……宋玉兒勉強勾起笑容,是啊,說不定是因為是太子送來的人,所以要好好安撫一下。可是怎麼能到客房裡安撫呢,這不是擺明要他人亂講嗎?不過她本身就是太子送來的侍妾,反正早晚的事情,本來想耗著等她們沒有耐心自行離開,那時自己便去成全了她們,誰成想……宋玉兒覺得自己心內好像有把刀在割……從來沒有這種感覺過,她覺得自己心裡被割的好痛,痛的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
冬梅見著自家王妃臉色越來越頹然,心裡也開始慌起來,不停的喚她。可是王妃除了帶著那怪異的笑容,一直都不答聲。怎麼辦怎麼辦,冬梅徹底慌亂起來。王妃沒有責怪自己,可是她卻好想王妃責怪自己。冬梅抿著嘴唇,看著眼淚都要掉出來,出聲道:“王妃,您彆不開心,要是實在不行,您打冬梅一頓也是好的,冬梅絕對不會有任何怨言,王妃……王妃。”
見自家王妃不搭理自己,冬梅隻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錦茵,錦茵搖搖頭,示意自己也無法解決。
自古以來,情之一字,實在折磨太多人了。
正在兩人都不知所措之時,門被輕輕打開了。因為宋玉兒一直垂首思考著一些事情,想的有些入神,因此沒有注意到。
冬梅看見端王進來,心裡有些矛盾。一則他才是這王府的主子,自己是卑微的奴婢,根本沒有任何權利質疑他。二則,像王妃這麼對自己好的人,除了自己的娘以及已經去世了的爹,便再無他人了。她知道自己笨,還控製不住性子,沒有錦茵姐聰明,也沒有其它婢女那麼心靈手巧,但是王妃每次都願意原諒自己,雖說總喜歡裝出少年老成的樣子,但卻從未苛責過自己。在冬梅心裡,已經將她當成像自己母親一樣重要的人了。
正在冬梅猶豫著要不要告訴王妃,王爺過來的時候。祁乾元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眸子裡有些冷,就讓她打消了叫王妃的念頭,不由暗自鄙視自己這般沒骨氣。決意開口的時候,錦茵拉著她走了出去,輕輕俯在她耳邊道:“看不出王妃需要王爺的安慰麼,你就彆添亂了,跟我出去吧。”冬梅這才擦擦眼角剛準備掉出來的眼淚,想是錦茵姐不會騙自己,便咬著嘴唇看了自家王妃一眼,跟著錦茵走了出去。
宋玉兒還是低著頭,完全神遊太虛了起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祁乾元走到了自己身前。
祁乾元看著宋玉兒失神的表情,知道她是因為得知他與雲初同處一室才會這樣,因此皺著眉看著宋玉兒這般發愣神情。她平日裡總是笑眯眯的眼睛低著叫他看不清楚,那總是翹起的嘴角此時也垂在下麵。
祁乾元心臟突突一跳,他覺得自己哪裡有些不一樣了,但是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出來,而他又是向來不喜這般拐彎抹角想不必要的事情,因此又把那跳出來的小心思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