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隻是愣了一會兒,便有些失態的叫道:“太子殿下您快來吧。”他到現在才得知太子令自己尋朱智的宅院,並且找那些土質鬆軟之處挖是什麼意思。不禁心裡暗暗讚歎,太子真是英明。
太子麵上神情不變,沒有大理寺卿的激動也沒有吏部侍郎的不屑。他的神情淡淡,配合著和煦的笑容,好似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心中的感覺。
太子往前走上幾步,十分利落動作優美的跳了下去,走到大理寺卿身旁,有眼尖的兵士急忙拿著火把靠近了一些,好讓太子看的更清楚一些。但火把剛舉起,便從那土中閃過了一道白光,晃得他險些睜不開眼睛。待適應之後,這兵士再去看,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銀子,白花花的一錠錠整齊的放在箱子裡的銀子。這一箱子都是。
吏部侍郎見他們個個露出吃驚的神情,不由的在心內想道:難不成這裡麵埋著一具屍首?心內十分好奇,他也戰戰巍巍的走了下去,看見了那箱銀兩也覺得十分詫異。
太子仍是一副我早就知道的神情,見眾人都盯著自己看,這才又道:“勞煩兩位大人跟著本王再往那邊站站,我想我們腳下應當還有不少。”
吏部侍郎聽完臉上神情訝異,看向大理寺卿,見他神情與自己一般無二,知曉他也不是很清楚,這才心內有些平衡,跟著太子身後往那邊挪上一些。這些銀兩都已經是他們兩年的俸祿了,難不成這下麵還有不少銀子?
見諸位大人都挪上了一挪,那些兵士也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繼續挖了起來。
果不其然,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全部的箱子都露了出來,竟然有五口,而且其中一箱裡麵還是金條!
在場的人都震驚的,饒是太子那本淡然的神情也微微的擰起了眉頭。
經過清點,這箱子裡的銀兩加上金條,約合計為十萬兩銀子。
十萬兩!不知這朱智到底是如何斂財,竟得了這麼許多。吏部侍郎的臉上有些掛不住,連大理寺卿都覺得事情麻煩了起來。
太子眉頭擰著,看著這一堆銀兩,開口道:“這事不可張揚,快快將這些銀兩給搬了出去。”說完一個踮腳,就飛身出了這不算深的深坑。
吏部侍郎麵露難色,隻好在那些兵士的協助之下,慢慢的又爬了出去,瞧著身邊動作同樣笨拙的大理寺卿,才覺得麵子稍微有些緩了過去。
出了這坑,走到外麵,吏部侍郎拍拍身上的塵土,走到太子麵前,問道:“太子殿下,我們現在如何做?”
太子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看著他身後正在匆忙整理衣裝的大理寺卿問道:“可飛鴿傳書告訴臨近縣城,張貼了那朱智的畫像?”
大理寺卿見太子問自己,急忙走上前,道:“下官早就差人做了。”
“甚好,現在就發了消息告訴城外的人,若是誰想要歸順,當然是真心歸順。每個時辰隻能進來二十個人,讓他們早作定奪吧。”說完,太子衣衫輕飄飄的走了出去。
吏部侍郎看看大理寺卿,再看看太子,心道他們不知還有多少事情瞞著自己。哎,難不成是自己做了什麼事情惹到了太子嗎?太子好像不怎麼重用自己,難道自己的官位已經岌岌可危了嗎?吏部侍郎心裡打了幾個寒顫,驚魂不定的跟了上去。
大理寺卿得了命令,急急的離開了,待到第二日清辰一早,天才蒙蒙亮,便站到了那城牆之上。
站在城牆之上,大理寺卿命那守城的人高聲喊道:“太子仁慈,特頒了赦令。給你們這些人一個回頭的機會,你們聽好了,若是不想與官府作對的,就趕緊投降,排成一隊。每隔一個時辰便可進來二十個人,你們可考慮清楚了,待在外麵每日裡腹中饑餓,何苦呢?”
下麵臥著的人一聽,眼睛裡散發出光芒來。但誰都不敢動,唯恐官府的人是在誘騙自己。
看著下麵的人沒有動,大理寺卿冷笑一聲,繼續讓那傳喚的人高聲道:“我們何苦去騙了你們,你們是生是死與我們又何乾?隻是太子為人憐憫,看不得你們受苦,這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若是冥頑不靈,就等著為自己收屍吧。”
城下的人果然是有些動搖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是在猶豫之間。
有人走了過來,大理寺卿心中一喜,看著那人。誰知那人還未走近,便被一個看著有些壯的青年拖下去,開始暴打起來,在暴打同時,口中還嚷道:“誰敢去,爺這就打斷了他的腿,看好,這就是下場。”說完,拽著那男子的腿,一用力,大理寺卿就聽到那男子痛苦的叫喚一聲,接著便暈了過去。
大理寺卿眉頭皺起,看著那名中年壯漢。隻見他身後跟著幾名男子,好似是一夥兒的。而且他們的衣服與其他人相比,顏色類似卻稍顯得新一些。然後……大理寺卿盯著那幾名男子的腳,他們的穿著的竟然還是靴子,與南順縣民所穿著的草鞋都不一樣。
那下麵的人顯然一聽,都不敢有所作為了,何況是往城牆那裡走去。看著他們的神情,應該是對那些人頗有忌憚。
大理寺卿神色一淩,也不用那傳喚之人了,自己高聲喊道:“南順的縣民鄉親們,本官知道你們都不是存著惡念的,一定是受小人挑唆,受了蠱惑才會如此。可是你們看看,那些威脅你們的人,都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成日裡餓著不說,連要奔向光明之處,都被生生的拽下了一條腿。鄉親們啊,你們這是何苦呢。而且我瞧著在場的幾乎都是南順的百姓,除了某些心懷叵測之人。放心吧,本官不會讓他們陷害你們的。”
那壯漢一聽,暗道不好,剛才自己的那一番作為顯然是將這些人心與自己隔開了。正要解釋之際,卻突然看見城牆那裡一道白光飛了過來,還未來得及分辨那是什麼,便被一道猛力狠狠的拽到了後麵。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胸前,赫然是一支羽箭。說不出一句話,他便睜著眼倒了下去。
大理寺卿命一旁的弓箭手收了弓箭,沒錯,剛才那發就是他讓發射出去的。見正中那壯漢心臟,大理寺卿自信的笑了,又大聲道:“南順的鄉親們,你們看,我們完全可以在城牆上射出羽箭,便可將你們一網打儘,甚至沒有後顧之憂。但是我們沒有這麼做,為什麼呢?是因為你們是我毓國的百姓,是吾皇的子民,我們是不可能輕視你們的性命。隻要你們願意,我們就此既往不咎。但某些惡意從中阻攔之人,我們也是不會放過的。我們不會像某些人一樣,視人命如草芥,當然,除卻那些心懷歹意妄圖破壞我毓國和平之人。”
城牆下麵的南順百姓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見那一直管著他們的領頭之人被一隻羽箭射死。正在心驚膽戰之時,又聽到這城牆之上的大人說出這麼一番言論,不禁都麵麵相覷起來。
大理寺卿見有了效果,決意再在這把火上加把柴。於是清清嗓子繼續喊道:“南順的百姓們,你們有幾百人,那些人能有多少?你們團結起來,怎麼會害怕那股邪惡勢力?”
下麵的人一聽都熱血沸騰起來,什麼榮華富貴到現在還是過眼雲煙。就算以後真的有了,那時候自己也餓成了一縷遊魂。打定主意,率先有一人喊道:“受不了了,我們要進到城裡去,我們要進到城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