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侍郎十分惶恐,不知文成帝為什麼怒火這般大。急忙問了殿外伺候著的小太監那裡麵是何人。小太監低眉順目回答道:“是太子殿下。”
吏部侍郎一聽,臉上的神情更加惶恐起來。連太子都這般挨了批評,那自己進去無疑是找死啊。摸著自己的心臟,吏部侍郎十分猶豫,自己是進還是不進呢。小太監看著他糾結的再禦書房門口走來走去,覺得丈二摸不著頭腦。
最後一咬牙,抗旨不尊還是大罪!就這麼進去的。吏部侍郎閉著眼睛就要往裡麵去,一旁的小太監急忙拉著他問道:“大人,您做什麼呢?”
吏部侍郎不屑的給了他一個白眼,道:“看不出本大人是要進禦書房內啊。”
小太監臉上的神情更是莫名:“大人,您現在進去不是要幫著太子平添了升聖上的怒火啊。再說了,聖上就召了太子一人,您來湊什麼熱鬨啊。”
本做鞠躬儘瘁君要臣死人生自古誰無死神情的吏部侍郎一聽這話,眼睛瞪的像牛眼睛那麼大,大嘴一張道:“什麼!”
小太監瞧著吏部侍郎滑稽的神情,十分給麵子的忍住了笑意,彎著腰湊近他說道:“哎呀,您不知道啊。本來太子殿下也剛回來,聖上不知怎麼的就惱怒了起來,便急忙命人去召了太子殿下前來,這不,正在禦書房內發著火氣呢。”
吏部侍郎眼睛骨碌的轉了一下,問道:“隻召喚了太子殿下一人?”
小太監眨眨眼睛,回答道:“是呀,奴才一直在殿外伺候著呢,隻見聖上傳了一道口諭出去啊。”
吏部侍郎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就好這就好,這樣就不用擔心自己進去平白的跪上那麼許久,還要承接聖上的怒氣。哎,可憐自己的腰啊,最近是越來越不好用了啊……誒,不對啊,是哪個王八羔子告訴自己門房,聖上傳喚自己的?害得自己沒有洗澡,渾身還臭的很,甭以為這小太監極力隱忍,自己就看不見他暗中往那邊挪了幾步,好與自己保持一段距離。吏部侍郎覺得十分鬱悶,擺了八字步,慢悠悠的離開了。
正是大理寺辦公的大理寺卿卻突然重重的打了一個噴嚏,爾後有些奇怪的擰著眉頭看向窗外。奇怪,也沒有風刮進來啊。大理寺卿揉揉鼻子,繼續看起那些他離開這麼許久或處理或堆積的案子來。
禦書房內,太子看著地上那些被文成帝摔下來的信件,爾後隨便拾起了一張看了一眼,接著臉色便變的有些蒼白起來,急忙俯身下去,口中低呼道:“父皇,兒臣惶恐。”
文成帝卻是冷笑一聲道:“惶恐,朕看你一點也不惶恐,反倒愜意十足的很,是越發不將朕放在眼裡了!朕且問你,這信中說的事情可有假?”
太子低著頭,眉間閃過一絲狠厲,但是很快口中卻無甚底氣道:“這信中……說的都是事實。”
文成帝聽完這句話,怒極反笑道:“你承認的倒是挺快,朕再問你,這朱智私藏起來的十萬兩銀,你為什麼沒有在發現之初就馬上告訴朕。現在彆說是以為有事耽擱了,朕不信。”
太子擰著眉毛,這些事情都牽扯到了一起。牽一發而動全身,在未抓到朱智之前,他不能將任何一點信息告訴文成帝,否則現在文成帝恐怕就不單單是這般憤怒,很有可能會罷免了自己的太子之位。更嚴重的,恐怕還會將自己貶為庶民,所以他不能說,文成帝此刻的質疑比起那些來,倒顯得不那麼嚴重了。
也是,一個太子,收留了一個曾經考上的官員莫名辭官,還出現在了自己府內。若說他沒有造反之心,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想了片刻之後,太子隻好回答道:“父皇,是兒臣做錯了。”
文成帝隻當他剛才思考問題的時候都是在想狡辯的借口,此時聽見他承認錯誤倒承認的挺快。不由又是冷笑一聲道:“錯了,一句做錯了就可以挽回所有的事情嗎?朕覺得,若是今日不拿你來問,你是不是便不會將這十萬兩銀子的事情告訴朕?你是不是覺得朕老了,而你的翅膀也長硬了!”
太子打了一個激靈,急忙否認道:“父皇,兒臣絕無此意。兒臣已將那十萬兩銀全部記錄起來,這些賬冊大理寺卿也留著一份呐父皇,您要相信兒臣啊。”
剛處理了一些賬冊的大理寺卿又重重打了一個噴嚏,不禁起身去看窗外,也沒有風啊。這窗子都沒有動,今日真是撞邪了,得給牢祖宗好好燒上幾柱香才好。
文成帝聽完太子這一番話,神情才稍微放鬆了起來。但是又想到了什麼似的,眉心又皺起了道:“還有那朱智,你怎可那麼魯莽的就砍了他的頭顱!你是一國未來的儲君,還要不要維持你那形象了?若是被百姓得知,你這未來的帝王這般耐不起氣,還這般殘暴,你要如何籠絡人心!”
太子急忙低著頭,光潔的額頭之上冒出了幾滴冷汗,他沒有想到文成帝連這件事情都知道。一定是那些捕快,嘴碎的捕快!當時就應該也要了他們的性命的。太子在心中冷冷想道,口中也不忘解釋:“父皇,兒臣隻是一時氣憤,想那朱智害得南順那麼多百姓的性命,還敢回來騙取朝廷的銀子,兒臣當時是昏了頭了,父皇莫要怪罪兒臣,兒臣真不是故意的啊父皇!”
文成帝擰著眉心冷冷看向他道:“事情的真相真的是這個樣子的嗎?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給朕說實話。”
太子聽了這句話,心裡頓時慌了起來。頭稍稍抬起看了文成帝一眼,心道自己父皇不會是知道那人在自己府內吧?不會啊,那麼久的時間都沒有發現,怎地現在就便發現了?一定是文成帝故意要詐自己一下,這也是君王之道的一課。想到這裡,太子稍微放下心來,回答道:“父皇,兒臣沒有啊,父皇您要相信兒臣。定是有些小人故意陷害兒臣的。”
文成帝聞言,臉上的冷笑更冷道:“太子,你還沒有發現嗎,你一向的冷靜自持去了哪裡?若是你真的沒有做,像以前一樣,你隻會說兒臣沒做,請父皇定奪。可是現在你看看你,語言都慌亂了起來。”頓了一頓,文成帝又開口道:“那朕問你,陳遠此人在哪?”
太子聽到陳遠這兩字,神情是真的慌了起來,甚至有些不顧姿態的跪直了身子定定的看向文成帝。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父皇怎麼會連這件事情都知道。
文成帝見他那般神情已經說明了所有問題,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搖搖頭又道:“你可知為何這次我一定要派你去南順,你就沒有想到有彆的用意?朕一早就知道了這朱智與那陳遠是遠方表親,朕也早就知道那陳遠到了你的府內。還是你以為你父皇恁般無用,連一個明明高中的才俊突然離去,也不會查看一番?”
太子有些頹然,臉色也蒼白了起來,回答道:“兒臣……惶恐。”
文成帝看著他的麵容頹然,越發惱怒起來,厲聲道:“可是朕沒有治你罪,是因為是這陳遠主動去尋了你的。也是,你是未來的儲君,輔佐你也是一樣的。但是,你萬萬不可對你父皇我保留了一絲戒備,天下都是朕的,有什麼事情能瞞住朕?”見太子跪在下麵不說話,文成帝才又開口道:“你呀,總是信心太足,若是不改掉你這個毛病,隻怕早晚都要吃虧!”
太子這才麵無血色的又說道:“多謝父皇教誨,兒臣省得了。”
文成帝見他認錯態度尚可,這才又開口道:“你能知道錯誤就好,但是最重要的不是知道了錯誤是什麼,而是明白要如何去糾正它。”
太子稍稍跪直了身子道:“兒臣明白了。”
文成帝這才點點頭,太子雖說是老二,但是老大出生便夭折,太子才算得上是自己的第一個兒子,從小對他悉心教導,自然是希望他可以繼承大統。自己對他原先報了多少希望,現在就得到多少失望。可是那樣又如何呢,始終都是要輔佐太子的,誰年輕的時候還沒有犯過些錯誤,饒是他自己,都不能這樣肯定的講。太子這次,隻當是個教訓吧。
文成帝收斂起眸子裡的冷光,複爾又開口道:“陳遠此人,是留不得了。若是以後彆人抓了你這個把柄,尋思著參你一本。到時候上了朝堂,朕是鐵定保不住你了。尋個時辰,將那人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