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兒看到嫣紅的時候,真真的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祁乾元不動聲色的扶住了宋玉兒,與她一同看向那嫣紅的屍體。
自從嫣紅上次回來之後,已經很少穿紅衣了,很難得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平日裡總是穿著同雲初一樣的白衣。每每宋玉兒看向嫣紅的時候,就覺得嫣紅本就是十分妖嬈的女子,這身白衣實在與她的氣質差上許多。一個本該像是玫瑰綻放的女子,偏偏要變成百合,怎麼看都會奇怪。
而現在的嫣紅,隨身著白衣,但卻又恢複了往日的妖嬈。因為嫣紅的血從她的脖頸流出,慢慢的,將一身白衣全部染成了紅色,就像是開的妖豔的玫瑰花。嫣紅的眼睛也是瞪得十分大,不可置信的看著遠方。而嫣紅的手指呈現詭異的彎曲,狠狠的摳在了地麵之上,死的十分的不甘願。
嫣紅身上的傷口並不多,隻是脖頸那裡一道紅色的痕跡,像是一刀斃命,傷在靜脈。真正讓宋玉兒覺得恐怖的,其實是嫣紅這張漂亮的麵皮上滿是猙獰,血腥氣蔓延開來全部都是,而那些無孔不入的蒼蠅,好似是喜歡著血腥氣一般,都趴在了嫣紅的身上臉上,到處都是,紅顏白骨,麵目可怖也不過如此。
宋玉兒忍住腹內的惡心,強撐著走到了一旁的柱子前,渾身像是脫了力的靠在了那朱紅色的柱子之上。
隨之趕來的那些官員以及那些小姐們,看到這樣的場景也都深吸了一口氣。那些官員還好,雖說是養尊處優,但看著祁乾元站在那裡像是無事一樣,他們是絕對不敢先露出異樣的。但那些小姐們顯然不會這樣想,她們沒有見過死人沒有見過流血,連殺雞她們都沒有見過。甚至有的小姐們,可能會以為雞這種生物,天生就沒有長毛。所以在那些小姐看到這麼血腥的場麵的時候,她們也不再顧形象,放聲尖叫了起來,好似尖叫會減輕她們的壓力一般。在尖叫完之後,這些小姐們在自己丫鬟的攙扶下又不顧形象的快步走到一邊乾嘔了起來。還在她們還沒有吃過什麼東西,不然的話,她們現在吐出來那些自己方才吃下去的食物,可能會讓她們更尷尬。
這樣相比較起來,宋玉兒還算是那個比較沒有失態的一個女子。
宴會開始之前,宋玉兒還在期待沈若水的到來,可是她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沈若水,隻等到了將軍府送來的禮物,叫宋玉兒十分失望。其實她不知道,所謂的宴會都是變相的相親大會,沈將軍不讓自己的女兒來,隻是不像那些心懷鬼胎不是真心喜歡自己女兒,而是為了若水身後的自己才像若水求娶,若水這樣的傻姑娘,一定會被那些工於心計的男子耍的團團轉。所以沈將軍拒絕了若水想要來的念頭,雖然若水有些不開心,雖然沈將軍知道若水是為了宋玉兒才想來的,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出任何的差池。
宋玉兒臉色蒼白,竟然心中還略有安慰,覺得好在若水現在沒有來,否則這樣的場麵,定會在若水幼小的心靈裡,埋下深沉的陰影。
大理寺卿本來這次來是真的想緩解下最近疲累的心情,南順水災,師爺的外甥還有那京都內的五石散。這些事情一件件的來,叫大理寺卿都有些措手不及。最近好不容易將這些事情挨個都處理完了,想著到端王府這裡小小的表下心意定能吃上許多的美味。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剛來到這端王府,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不是逼著他……哎,大理寺卿歎了口氣,撥開人群走了進去。他們大理寺卿裡的死囚多了去,有時候為了一份口供嚴刑逼供是避免不了的。所以見慣了血腥場麵的大理寺卿走了過來,那些官員們看見了,都十分迅速的讓開了一條路……這樣的晦氣事情,他們才不想要插一腳呢。
大理寺卿走上前,認真的看了起來。這女子生前應是很美的,但是這衣服穿得好似與端王府的丫鬟服侍不是很相像,到像是小姐衣服……大理寺卿想到這裡,忍不住抬頭看了祁乾元一眼,卻發現祁乾元好似是發現了他的胡思亂想,滿目裡都是冰冷。大理寺卿搖搖頭,急忙繼續盤查起這女子的傷口來。他隻不過是擔心這女子與祁乾元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若是那樣,自己現在為這女子檢查屍首之時,避免不了要肢體接觸,到時候,端王還不剁了他的手?但是現在好似端王對這女子沒有任何的憐惜之情,大理寺卿也不好妄自推斷什麼,便認真的看起傷口來。
過了一會兒,大理寺卿道:“這女子主要傷口在脖頸這處,傷口大約三寸長,初步估計死因是因為失血過多。”不知道怎麼,大理寺卿說完,總覺得身旁的這些同僚朝著他鄙夷的翻了個白眼。大理寺卿有些無奈,好吧,他承認他說的這些大家都能看得到,可是那又怎樣?!他又不是仵作,若不是方才端王看他,他才不會走出來檢查屍體呢。現在他們這眼神是什麼意思?哎哎,這麼多人看著,還有男子,是叫他像禽獸一樣扒開那女子的衣服仔細看起來嗎?呸,他做不到。因著那些同僚的眼神,大理寺卿微微覺得有些氣惱。
不過……大理寺卿微微皺起眉頭,走向嫣紅的另一邊,爾後從這嫣紅的衣服下麵拿出了一個……手鐲?大理寺卿覺得有些不能理解,急忙從懷裡拿出一枚乾淨的帕子,將那手鐲放了上去。
眾人急忙都轉移了目光看向那手鐲,冬梅看見那鐲子的時候,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包括宋玉兒都帶著一臉的震驚看著那鐲子,祁乾元顯然是認不出來了,一向風雲不變色的臉也變了顏色,看著宋玉兒臉色微微失了神。
大理寺卿是判案的高手,他看到王爺與王妃臉色都變了,心內雖有狐疑,但他卻是不敢妄然斷定。大理寺卿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女子的話會好說一些,便走到宋玉兒麵前問道:“王妃可認得我手中此物?”
宋玉兒的眼睛有些迷茫,聽到大理寺卿問向自己,她抬起迷蒙的雙眼看了一眼祁乾元。站在一旁的祁正德心裡一咯噔,他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但是宋玉兒是絕對不能說這鐲子是她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不能說!可是宋玉兒看見祁正德的臉色變了,她方才看到嫣紅屍首的表情依舊處於錯愕中,待她回過神來,看著那大理寺卿點了點頭。這是她的鐲子,是珍妃娘娘送給她的碧玉鐲子,她怎麼會不認得。可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宋玉兒雖心有不解,但還是十分配合大理寺卿的工作。
大理寺卿有些困惑起來,他直覺告訴自己不能再查下去。因為這鐲子不論是不是王妃的,出現在命案現場,便證明宋玉兒與這事情就有脫不了的乾係。若是脫不了乾係,那這案子就難辦了,還會牽扯到王爺……這樣之後,這事情便會更加棘手起來。但是現在在大理寺卿的周圍圍著那麼多的同僚,他們的眼光就像是箭一般狠狠紮在大理寺卿的背後。他不能……隻得繼續問下去。
“那這鐲子是王妃的麼……”語氣帶些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