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晚來一步，也許笙笙就會被帶走，又或者他昨天替她擋下的那一槍不夠及時，那現在……或許他們倆已經陰陽相隔。
一想到葉笙會死，陸庭州的心臟就仿佛被硬生生地扒開又揉碎，心口驟然痛得沒辦法喘息，總覺得，葉笙死亡這件事好像曾經在他的生命裡發生過一次一般。
他又陡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幾次瀕臨死亡時做的那個噩夢，那個將他陷入深深絕望和懊悔的夢。
那個夢裡，笙笙已經死了，因為他救錯了人，笙笙死了，他的全世界都破裂了。
他看著麵前神色從容的葉笙，突然一臉恐慌地抓住葉笙的手，生怕葉笙會突然消失在他眼前一般，力道重到讓葉笙忍不住皺起眉。
“笙笙，以後不能這樣去冒險了，知道嗎？”
陸庭州的聲音，突然沙啞了起來，聲線中夾雜著繼續細微的顫抖。
葉笙對上他的雙眼，漆黑深邃的瞳仁裡，此刻竟讓她看出了恐懼和不安。
她張了張嘴，輕鬆開口道：“知道了，昨天也隻是覺得這麼好的抓住七爺的機會不能錯過，才想跟著林思慕去的，這種事，怎麼會發生第二次。”
“嗯，你要記住，你有小柚子，還有我，一定要讓自己平平安安的，不能丟下我們父女倆不管，答應我，笙笙！”
“好，我答應， 我不會隨便去冒險的。”
即便葉笙認真地答應他。可陸庭洲還是不放心似的，表情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伸手將葉笙輕輕環入懷中，壓抑著顫抖的音調，道：
“笙笙，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葉笙聽著他嗓音裡夾著的那些許顫抖，不禁愣了一下。
那是她覺得不該從陸庭洲身上出現的恐慌，陸庭洲這樣的人，怎麼會因為一件事怕成這樣呢？
他向來都是對任何人都是成竹在胸，勝券在握，沒什麼事可以難倒他，也不會有什麼事能讓他害怕。
原來，也不是啊，陸庭洲也是人，是人都是有害怕的事，那是人的天性，不是嗎？
而他的害怕，是因為她，他是怕她出事。
想到這，她又想起了那個古怪又讓人痛徹心扉的夢境。
帶血的雙膝，在三千石階上竭儘全力地往前爬。
爬得血肉模糊，最終還是用他餘生半數的壽命才能換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等等？重來一次？重生……
葉笙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一驚。
難道她突然重生，是因為……
她在陸庭洲的懷裡動作有些大，大到陸庭洲都有所察覺。
“怎麼了，笙笙？”
他低頭，突然對上葉笙淚流滿麵的模樣，心頭驟然一緊。
“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
陸庭洲看到她的眼淚，就急得手足無措，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隻能抱著她，輕拍著她的背替她擦眼淚。
“我……我就是想到昨天的事，想到自己差點死了，不能再看到我的小柚子了，突然有些後怕……”
她哽咽著聲音，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了過去。
陸庭洲聽她這麼說，這才鬆了口氣，一邊溫柔地替她擦去淚水，一邊打趣道：
“現在知道害怕了？”
葉笙紅著眼，點了點頭，苦紅的鼻尖，像個小可憐，看得陸庭洲愛不釋手。
又一次將她攬入懷中，陸庭洲將下巴擱在她的發頂上輕輕摩擦著，聲音溫柔繾綣，“你剛剛隻想到小柚子，就沒想過我嗎？”
葉笙：“……”
為什麼他抓的重點總是這麼奇奇怪怪的？
葉笙沉默，陸庭洲卻不乾了，“現在給你一次機會重新說一遍。”
“陸庭洲，你彆這麼幼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