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將身嫁與一生休(2 / 2)

“額……下官為郡守大人分憂解難,已經七年了。”何師爺一怔,實話實說道。

畢竟顧夫人除了是郡守夫人,還是淮安首富家的嫡女,這些年,淮安地界人脈縱橫,顧淮良這些年,不僅未被打壓,而且還能站位腳跟,甚至頂著壓力,推行了許多惠及百姓的政策,與他背後的這位夫人是密不可分的,要是這樣的女人是省油的燈那就怪了。

“那我問你,一月之前的葉家千金滿月席,你可有去?”顧夫人深深盯著這位師爺。

“下官那天家中小兒生病,故而隻是送了賀禮,並未前去道喜。”何師爺心中一凜,想著此次怕是逃不過去了。

“那郡守大人回來之後,第二天可有讓你查什麼東西?”

“大人卻是讓下官去查了一件事情,不過卻並非是私事,而是公事。”何師爺也是老奸巨猾之人,當即麵不改色道。

“什麼公事?是驗屍還是平冤?”看著何師爺老奸巨猾的臉,顧夫人冷笑一聲,“莫不是衙門的驗屍仵作和判官都死了不成?還需要一城郡守親自去看?”

何師爺心中叫苦,沒想到這小小婦人這般犀利難纏,不愧是商家出身,連他的反應都摸得清楚。

“何師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當初淮安大旱,郡守與我葉家聯姻,我葉姹嫵的嫁妝,便是葉家這百年糧倉,一朝行救濟之法,活人無數,想必你也是在其中的。”顧夫人臉上一抹傲然,當年嫁娶風光,百姓齊賀,她當真被人敬成了救世菩薩。

“然而……”顧夫人話頭一轉,“你要明白,朝廷國庫空虛,這麼多年來,淮安官府裡,是誰,一直在暗中補貼衙門。”

“夫人的意思是……”何師爺一聽此話,心中駭然,好一個葉家嫡女,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打得竟是魚死網破的主意。

“聯姻,本來就等同合作,當年奪人所愛強行許婚,是我葉姹嫵的疏忽,然而,最終淮安百姓免除災難,我也無愧於天地,但,成婚之前,我醜話也說在了前頭!我葉家嫡女,不可能讓彆的女人來分享我的丈夫!他顧淮良選了福澤蒼生,就必須放棄兒女情長,如今,他竟去重查當年舊事,是想找那采茶女回來不成?”顧夫人眉頭緊皺,聲音短促卻有力,字字犀利如刀。

“若是他顧淮良違約在先,我葉家,也不介意終止這份聯姻!”

這一句終止婚約,徹底讓何師爺還在堅持的滑頭想法,分崩離析。

“顧夫人……這……衙門多年仰仗葉家,還請顧夫人三思……”何師爺額頭汗漬津津。

“我也想三思……”顧夫人端著茶杯,精明的一雙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何師爺,“就看,何師爺給不給這個機會了……如今,我竟是連我家老爺的麵都見不到,這矛盾,要從何解決?”

“下官…下官願自帶人馬,追回郡守,並勸阻其不再調查當年之事!”何師爺心中一抖。

若是葉家真放任官府這般不管不顧,可能這衙門不過半年,大大小小的仵作侍衛連工錢都發不出了。

朝廷的年奉每年堪堪夠開支,那皇帝老兒打著勤儉克己奉公的名號克扣百官年餉,修陵建廟,追求修仙之道,底下早已怨聲載道。

官府夾在貴族與百姓中間,日子著實難捱,要是沒有葉家雄厚的財力支持,供不上皇餉,他和顧淮良頭上這頂小小烏紗帽,恐怕都是要不保。

“如此,甚好。”顧夫人放下茶杯,臉上閃過一抹冷笑,連帶著一閃而過的眼底淒楚,在燭火掩映下,讓人看不真切。

她用如此激烈的方式,捍衛了自己的主權。

“那就辛苦何師爺了,改日有空,我再來叨擾拜訪。”說罷,和來時一樣,毫不拖泥帶水的走人。

月色掩映下,顧夫人上馬車前,看著出來相送的何師爺,豔麗一笑:“小婦人不懂朝堂之事,也不是吃醋爭風之輩,,今日依托何師爺之事,還請不要與顧大人提起,何師爺出門之後,我已經差人去請了何家小少爺來同蓮兒一起玩耍,想必,何師爺也會欣慰的。”

何師爺一怔,旋即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回過神來,看著已經遠去的馬車,才低頭憤憤然罵了一句:“毒婦!”

此舉分明是告訴他,如果顧淮良回不來,那他的小兒子,也就不用回來了。

深吸一口氣,何師爺罵罵咧咧地去集結人馬準備出城,嘴裡嘟嘟囔囔道:“這葉家哪裡不好了,也真搞不懂這顧淮良當初怎麼想的,放著好好的富家貴女不要,非要去尋一個身份卑賤的采茶女……”

顧家——

顧夫人一踏進大門,看著女兒蹁躚蝴蝶一般撲上來,當即眼眶一紅。

“娘親……”顧蓮蕪感受著娘親不平靜的情緒,仰頭看著自己娘親。

顧夫人淚眼朦朧,緊緊抱住女兒。

“娘親不哭,爹爹不會不要我們的。”顧蓮蕪心疼地拿手帕為母親拭淚。

“嗯……不會…他不會不要我們……”顧夫人重複著這句話,眼淚滾滾而下,“蓮兒,不管發生什麼事,你答應娘親,要永遠站在娘親這邊!”

“我不要誰都不會不要娘親的!”顧蓮蕪堅定道。

顧夫人看著自家女兒初長成的模樣,心裡終於有了些許安慰。

是夜,何師爺集結人馬,一路出了城門,往淮安城外青石鎮而去。

已是夜深人靜,整個村子一片寂靜。

何師爺帶著屬下,一家一家去敲門問人,被驚醒的莊稼人大都是一臉不耐煩的開門,卻在看見侍衛明晃晃的腰刀時,頓時化作了驚恐,在戰戰兢兢被問話之後,又膽戰心驚地回去睡覺。

查到村口一家老酒肆時,開門的是一年邁老嫗。

“老人家,夜深打擾,實在冒昧,還請諒解,在下隻是要問幾個問題。”何師爺坐在屋內唯一一把完好的椅子上,還算和顏悅色地問道。

“大人請問,老身答便是,不過……我小孫女還小,還請大人彆嚇著她。”老嫗顫顫巍巍地將一名瘦小驚惶的女孩護在懷裡,愣是沒讓旁人看見她的麵容。

“好,那我便問了。”何師爺也不喜歡拖拉,“您白天可有見到一位穿錦袍的大官人來到此地?”

“您說的是來村裡的那位郡守大人吧?哎呦郡守大人福澤淮安,村中今日可熱鬨了,大人集結了村中百姓,說是要找什麼人…可惜老婦腿腳不便,沒能親眼上去瞧瞧。”老嫗羨慕道。

“那老人家,你年紀也大了,在明安初年間,你可曾見過一位白衣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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