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撞上了一人!
“啊!抱歉,抱歉!”顧蓮蕪慌忙道歉,隻隱約看見撞到的人一男一女,青衫白裙,當真是一對璧人。
白衣女子被青衣男子護住,沒有讓她被撞得太疼。
“無事,”白衣女子不著痕跡的看了看肩上的手,沒有拒絕,反而笑道,“倒是個家教不錯的女子。”
正說話間,一隊護院攔住二人,為首的管家模樣的人喝道:“你二人可見過一當街奔跑的茜色衣服女子?”
白衣女子挑眉,隨手指了一個與顧蓮蕪逃跑的方向相反的地方。
聞此舉動,青衣男子眼中笑而不語,有些寵溺地看著眼中狡黠的女子。
一群護院呼嘯而過,為首的顧管家是郡守府上的老人兒了,離開前又看了一眼那白衣女子,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卻又絲毫想不起來。
“當真頑劣!”青衣男子似是頭疼地看著女子道。
“那女子慌亂間撞到人而仍不忘致歉,眉清目秀,想來姿色不錯,誰知道抓去會有什麼下場。”白衣女子眼中似是憤恨,還有不屑。
“走吧,你不是說淮安四方齋的蜂糖最好麼?”青衣男子笑道。
二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大街上。
吵鬨聲是在一品樓前。
白衣女子懷抱著蜂糖,看著前麵擁堵的路,朝青衣男子無奈一笑,二人也並不著急,反而一同看著這出好戲。
隻見被人群圍住的中、央,茜紅色衫子的少女,抱著一個被打的有些鼻青臉腫的少年,眼淚淒然,卻仍是喝道:“我看誰敢動手?!”
“這吃裡扒外的小子,表少爺用心栽培他,誰知道卻是這麼個貨色,居然想著拐帶小姐,該打!”顧府官家看著聚集越來越多的人,不得不編出一套說辭來保全顏麵。
“住嘴!”顧蓮蕪清喝,又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諷刺道,“難道不是我與他私奔在先,他去通知你們,才如此下場的嗎?”
那管家一時間訕訕,止住了話頭。
顧蓮蕪看著鳳眠,明明是如此情景,她的眼睛卻平靜如古井,隻是,泛起的淚花為這古井添了幾分波瀾,昭示著此人內心的不平靜。
“自古情孝難兩全,你費心了。”顧蓮蕪狀似完全不在意地道。
鳳眠不敢去看顧蓮蕪,沒有說話。
“也是,這樣的我,帶出去自然是會成為你的拖累,”顧蓮蕪手指顫抖的拂過鳳眠紅腫的嘴角,“是我錯……我隻顧自己深陷情愛,不得已出此下策,卻忘了你誌在四方,更是害得父母親擔心,顧家門楣受辱……是我…錯了……”
乍然聽聞顧家,那與青衣男子一同看戲的白衣女子眼神閃爍,好像憶起了什麼。
而那青衣男子看著鳳眠的臉,更像是看熟人一般,又想皺眉,卻又沒有任何動作。
鳳眠一時難堪,卻不後悔此時的決定。
顧蓮蕪看也不看他,隻是看著那青天白日裡的冬日暖陽,兩行清淚簌簌而下。
“無論如何,我隻要你一句話!”
耳邊女子堅定地聲音在鳳眠心裡炸開,似是他等待已久的結果與問答。
鳳眠站起來,攥緊拳頭:“等我,等我三年!三年之後,我必定回來找你!”
顧蓮蕪得到了最安心的回答,想給他一個好看的笑容,卻又在剛展開笑臉的同時,眼前被淚水模糊地更深了。
鳳眠跌跌撞撞地離開,隻留下那一句諾言。
眼見這出鬨劇收了尾,看熱鬨的人群慢慢散了。
“曲兒在想什麼?”青衣男子看著眼神有些滯澀的女子,輕笑。
女子卻是絲毫不弱,眼神回籠,淺笑道:“那長青為何又盯著那少年不放?”
名喚長青的男子一時間也是無話可回,白衣女子輕笑:“你不說,我便不問,我們扯平。”
墨長青搖頭失笑。
卻見女子又問:“我的時間,還剩多少?”
墨長青看著女子雖精心上了妝,卻仍不免蒼白的臉色,心頭頓時一堵,道:“不論多久,我會陪你。”
白衣女子不再說話。
隻是,陽光下墨長青的臉,與多年前,那張儒雅溫良的男子容顏重合,眼瞧著竟然有幾分相像。
又憶起剛才顧蓮蕪的容顏,與多年前那人如出一轍的五分相像,不由得輕歎了口氣。
“不去看茗兒了嗎?”身後,是墨長青不變的溫雅聲調。
曲塵花突然輕鬆一笑,抱著蜂糖,顯出幾分歲月沉澱的爽朗:“都過去的事了,找她做什麼?”
墨長青不語,心底卻一暗,這話裡,分明有了一分回光返照的意味。
大街上人潮洶湧,留下的眼淚歡笑或者回憶,很快就被嘈雜的聲音再次淹沒。
墨長青算了算時間,明安二十三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