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段缺失的記憶。
發呆間,月寒生頓覺自己左手尾指有些發燙。
他愣了愣,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隻是,不到三秒,他再次愣住。
萬年來,第一次,有他不受控製的情況出現。
月寒生舉著自己的左手,尋了處燈亮的地方細細觀摩。
在他的左手尾指處,驀然憑空出現了一根小小的藍色絲線,絲線不長,垂下的地方不過半寸,卻牢牢地長在了月寒生的尾指上。
……這是什麼情況?!
看慣人間千萬紅線的人,居然自己長出了絲線,儘管不是紅色的。
雖然博古通今,但他也見過不少神仙觸犯天條,動了不該動的情,長出了紅線。
其中,西王母的小女兒小七,還有三聖母,甚至嫦娥都不能幸免。
這些人無疑因為那根紅線,最終愛而不得求而不能,甚至有的不顧天條,直接私奔。
最終,三聖母被囚禁華山底永生永世,小七看在西王母的麵子上從輕發落,受儘天雷剔去仙骨。
那誅仙台上的慘叫,成了很多女仙的噩夢。
想當年,天蓬元帥倒是英勇,搶先一步澄清是自己對嫦娥有非分之想,保下了嫦娥。
然而玉帝哪裡會那麼容易放過他二人。
最終,玉樹臨風的天蓬,變成了一副半人半豬的怪模樣,再也無顏與嫦娥相見,寫了訣彆書之後,就不知所蹤。
因為都有個月字,月寒生與嫦娥交情還算深。
“寒生,求你不要把我的紅線砍斷,天蓬去了哪裡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紅線在,他心裡就還有我!”
記得那個清冷絕色的女子伏在自己腳下,清淚蔓延,平日裡的驕傲化作了廣寒雲煙,為了一個愛情,甘願放下自己的尊嚴。
月寒生唏噓。
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此刻,月寒生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長出了線。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但月寒生明明清楚地記得,自己奉命將那些人的紅線斬斷時,那些人尾指的,都是紅線。
而自己……卻是藍色的。
他將自己的手掌放在燈下,細細查看。
那小小的藍色絲線就像有生命一般,順著他的尾指上下牽動,因為長成的時日尙短,一蹦一跳居然有些可愛。
與一屋子的紅線,和自己身上的紅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月寒生歎了口氣,右手已然用了三分力,隻需要輕輕運功,這紅線便會瞬間化為飛灰。
隻是……
不知為什麼,月寒生沒有動手。
“當年成神的九道天雷太過猛烈,毀了我的紅線,連帶著那一部分記憶也一並消失了……”月寒生像是著了迷一般喃喃道。
“如今依靠這根……藍線,不知……能不能找回來?”
心裡像是有幾分希冀一般,月寒生最終,也沒舍得毀掉那根紅線。
平靜的日子依舊在過。
孟千尋依舊嘻嘻哈哈,趁著白天整理話本。
三三休假,技癢了許久的朱兒可算是找上了對手。
月寒生冷傲,而且是神身,恐怕不會接受這樣的切磋,況且,朱兒並不喜歡這個家夥,要不是能力尚淺,她真想殺了這混蛋。
孟千尋更不用說,重生之後的三腳貓功夫,連冥王刀都提不動。
朱兒摩拳擦掌,眼中戲謔之色頓起,拉著木頭一樣的三三就要開打。
還是奈何橋,這個他們經常遠遠對望的地方。
在這裡,他們能看到另一個自己。
朱兒打量著這一地方,無疑,這是一塊寶地,孟千尋便是在這裡,依靠著地府強大的術法傳承,得以保全魂魄重塑肉體。
冷哼一聲,朱兒看向三三道:“不必手下留情。”
回答她的是三三硬邦邦的聲音:“自然。”
忘川河畔狂風乍起,壓倒了一片搖曳的曼珠沙華,更添殺氣。
朱兒手中一變,一團涅槃火焰已然儘握掌心。
火焰之中隱隱有鳳鳴之聲,顯示著火焰主人不凡的修為。
三三同樣不敢大意,也是力貫全身,中正之氣乍現,掌心虛空一握。
這是朱兒第一次看到三三的武器,一柄鐵血銀槍,銀槍樣式並不繁複,但卻隱隱透出海潮的壓迫之氣。
“去!”朱兒一聲清喝,一團火球帶著強烈的壓迫,壓風而來,其中已經有隱隱鳳鳴之聲。
三三微微一笑,槍出如龍,卻是層層疊疊看不清影。
宛如潮水般的屏障一層層卸力,待到了近前,槍尖一挑,隻聽一聲低沉的音爆,那火球便被破開了去。
“好身手!”朱兒眸光大亮,讚道。
三三微微一笑,手下槍影不停。
朱兒是新晉仙身,三三則是從前威風赫赫的天龍馬,雖後出了些事情,但還兼學了西海深海秘法,底蘊頗深,怪招頻出。
一時間,二人竟是打的難舍難分,戰況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