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好的人,如同他們這些人。
想到這裡,千尋突然第一次由衷敬佩那個被壓了五百年之後,還能奮起一搏的人。
他與這裡在座的,或者是其他的任何一人都是不同的,五百年,敗了再戰,戰了又敗,最終仰天大笑出門去,是看清了這世道,是看清了這天地風雲。
當局者迷,他卻是迷得清醒。
牛魔依舊沉默著,輕聲道:“我一輩子是個老粗,孬種,當年受不了戰爭帶鐵扇來避禍,後來被激起一腔好勝心卻是慘敗於他之手。”
“他是第一個承認我的人,第一個說我,你是個爺們兒,不是懦夫!第一個說我的選擇很勇敢的人。”
“我很想他。”牛魔說著說著,拎起桌上鐵扇剛剛備好的酒便是一頓猛灌。
誰都沒有攔著。
“小白龍,今日猴兒不在,你可願陪我喝一場?”牛魔哈哈大笑,拋起一壇子酒擲向三三,三三接過,眉宇間難得閃出一絲烈氣。
“我倒是忘了,你小子還是……”牛魔突然反應過來。
“無妨,佛字早就與我無關了。”三三輕笑。
多年以來對“佛”之一字的敏感,卻在此刻,化為了烏有。
也許是因為佛於他而言不是意識懵懂卻刻在骨子裡的信仰,也不是那時對佛與天道的憤恨與不滿,當年火燒禦賜明珠,是對猴子的讀懂,是對自己與佛之間最後一點的聯係的斬斷。
而這些年,他沒有回西海,不想麵對那些奪權的爾虞我詐,一個人靠著千尋的恩情在這雖幽冷黑暗卻處處多情的地府,與像是一方縮小的世界的人間。
牛魔一愣,隨即大笑:“賢弟,請!”
三三也不矯情,轉眼間便也是拎起壇子大灌一口。
千尋與鐵扇相互使了個眼色,悄悄退出了這個屬於兩個男人的戰場。
銀鉤如畫,一輪細細的彎月爬上了這寂靜的大漠,偶爾有幾聲嘶鳴的鳥叫。
兩個漢子把酒間,推杯換盞。
“你說,他怎麼會喝酒也這麼好看?”朱兒和千尋一起躲在暗處,托著下巴,眼裡幾乎泛出了小星星。
千尋沒好氣一巴掌拍在她腦門上。
“你的女王氣呢?花癡!”
朱兒白了她一眼:“女王氣是留給彆人看的,女人味才是給他看的。”
千尋無奈搖頭決定不去看這個墜入愛河的女人,絲毫不記得自己也是這其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