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蟬子沒有了法力,和人間的普通人一樣,除了不會老,再沒有任何區彆。
我看著他身上的佛光一點一點被收回,而他嘴角帶著一絲微微上翹,似乎並不在意。
淨壇使者和那位羅漢,都是被抽調了大部分的法力,而我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張本來堅毅帥氣的麵容,變成了一副半人半豬的怪模樣。
他咬著牙低頭謝恩,眼睛裡隱隱有淚光閃動。
至於那位傳說中的鬥戰勝佛……似乎他變成什麼樣子,與他本人並無關係,他是佛界的戰神,是佛祖都要為之正視的存在,他的頭上,有一頂金光燦燦的漂亮金箍,那金箍,看在那名羅漢眼裡,一陣羨慕。
五個人,不,應該說是四個人,加一匹馬,彼此並不熟悉,卻最終在一道命令之下,被強行湊到了一起。
金蟬子改名玄奘,假稱三人為自己的徒弟,帶著一匹白馬,上了路。
平靜如水的玄奘,帶著烈氣與戾氣的猴子,總是笑得憨厚愛看月亮的豬老二,和石頭一樣的傻老三。
第一晚到達通天河的時候,誰都沒有說話。
其實我知道,那就是西海與西天之間的距離,過了那邊就是大陸。
猴子燃起了火堆,將摘來的果子分給玄奘一些,又喂給我一些。
“我告訴你們,我不想接這個任務,如果不是觀音菩薩測天機,告訴我這條路上我可能會取下頭上的破玩意兒,我壓根兒就不想來!”
“所以,咱們各取所需,各自為戰,隻要送到就行!”
猴兒帶著不耐煩的囂張話語落在眾人耳邊,引起了傻老三的皺眉。
豬老二卻恍若未聞,隻是拖著自己肥胖的身體,仰頭看著月亮。
那樣的姿勢對他現在的模樣來說,有些滑稽,但是我看得到他眼睛裡的執著。
玄奘則是不為所動地繼續念佛。
話語權受到了無視,猴兒怒從中來,一巴掌拍在豬老二後腦勺上:“說你呢呆子!”
卻沒想到,這一拍,直接將原本看起來蠻好說話的豬老二給惹毛了。
“你丫的有病啊?!”他憤怒地吼道。
“嘿,你自己聾怪我?也好,很多年沒人敢這麼跟爺說話了!”猴兒二話不說,掄起自己的武器――一根鐵棍就要打人。
我被這眼前的衝擊乍然間驚到了。
突然感覺自己以前信奉的什麼清心寡欲色即是空都是錯的。
比如麵前的一位佛和一位使者,像兩個流氓頭子一樣開始叫囂著打架。
然而,卻聽本來清心念咒的玄奘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一張如玉一般的麵龐之上是淡淡的笑意,卻帶了幾分無名的冷。
“要打架?”他的聲音淡定,似乎還有幾分笑意。
直到以後很多年,我都沒有見過比他更為清明高雅的人,即使是千尋喜歡的月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