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突然知道他為什麼總喜歡跟我嘮嘮叨叨。
老豬的反抗,源自於佛毀了他的愛情。
傻老三,則是不知道自己要乾什麼。
玄奘與他,甚至與我們,都不是一路人,他的境界,總是要高那麼一些。
我想,當年佛殿之上,我被變成一匹白馬,心底不願卻沉默,那些年還是一片混沌的倔強與傲骨,被頭戴緊箍的他,看在了眼裡。
他與我一樣,是不願被掌控的人。
但是他比我烈了太多,也比我決絕了太多。
我的倔強與傲骨,總是帶著迷茫與不經意的妥協,而他,則是那樣的自由與徹頭徹尾的決絕。
如來困了他,佛困了他。
他恨,他寧折不彎,誓要取下頭上的緊箍,要活成自己。
而我,卻隻能沉默地做著自己內心的倔強。
甚至於我後來一度懷疑,我那為數不多的幾次烈氣,是在將自己活成他的樣子。
他從來不提自己的過去,但是他不喜歡佛。
佛對他來說,是禁錮。
如來那老家夥大概當初與猴兒打了一架之後,終究惜才,想用那樣蠻橫的手段馴化他。
但是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被馴化?
他是那熊熊燃燒的火,若是有人傷之,就要承受無儘的燒灼,直到他自己化成灰燼為止。
他與玄奘似乎是一種奇妙的緣分。
玄奘是代表著一種完成,而他,我不知道他是勘不破,還是不想勘破。
這種完成,像是一個已經洗淨鉛華,一個還在不斷地破碎重塑。
但是到最後,你說不清是那樣的圓融如意更美,還是那樣的帶著烈氣的焚燒更為痛快。
玄奘也勸過他那麼幾次,他充耳未聞,將一顆鬆子糖塞入我的嘴巴。
“禿驢,我不明白為什麼神佛勾勾手指頭就能做到的事情,要我們四個拚了老命的去做。”他將化來的素齋遞給玄奘,自己啃著果子瞎嘟囔。
玄奘端著缽,平靜地咽下口中的食物。
“於天道而言,是劫,於他們而言,是馴化。”
聲音很低,但猴兒還是聽到了,這是他倆第一次開始好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