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精神不太好,沒事就去撥陳桂娟的電話。
可惜,無一例外的都是沒有回應。
第三天的時候,楊文彬打了一通電話過來:“程醫生,我想見見您,單獨。”
他特別強調了最後兩個字。
於是,程澄趁著喬星不注意的時候,從醫院裡溜了出去。
他打了個車,去了跟楊文彬約定的地彬方。
進入那個咖啡廳的時候,她從鏡子一樣乾淨的玻璃落地門上看見了自己額頭纏著白色紗布的樣子。
她的臉色很蒼白,病態感越來越重了。
如同高中時代一樣,美則美矣,但是如同枯萎凋零的白牡丹前夕,很快就要隨風消逝了。
她走進去,就看見楊文彬在附近座位不安的看著門口。
似乎在等著她過來,並且想在第一時間截住她。
“程小姐。”
楊文彬快步走過來。
“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楊文彬看了看周圍,生怕被人跟蹤一樣,帶著她往外走:“去旁邊的咖啡廳吧。”
程澄點點頭,沒說話跟著他去了旁邊的咖啡廳。
寒風凜凜,她拉了拉脖子上的圍巾,進了旁邊的咖啡廳之後,楊文彬選了一個最靠近裡麵的位置。
這家店的聲音不太好,顧客很少。
正合楊文彬的意,楊文彬也不想自己接下來說的話被什麼人聽見————
“程小姐,我首先為我母親的突然離院而對您跟鄧醫生說一聲抱歉。”
程澄知道,他們突然離院不會是毫無原因的,所以問:“發生了什麼讓你們做出這種決定?”
楊文彬隻說了一句話:“童夏的死,是我跟我母親一輩子也無法討回的公道。”
他這句話,悲切而憤怒。
眼中續著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淚意。
程澄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這樣一句話。
但是楊文彬接下來說的,讓她明白了————
“我跟我妹妹小花開的廠遇到了一些危機,麵臨破產的風險,是人為的。”
程澄坐在座位上,看著楊文彬痛苦掙紮的表情,心中逐漸安靜了下來。
“程小姐,對不起,我跟小花依靠這個廠子生活,我們兩個家庭都是靠著這份生意過活的,死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
我們也很要討一個公道,但是這不表示為了這個公道,要把我們活人逼死。”
程澄聽著楊文彬所說的,想要笑。
可是扯了扯嘴角,卻又發現,笑不出來。
“程小姐,對不起。”
楊文彬最後起身,給程澄歉疚的彎了彎腰,就轉身快步走了。
程澄在座位上做了好久,表情沒怎麼變。
她多少能理解楊文彬的想法,人生苦難多少都是一個忍字熬過去的,楊文彬一家想要討公道,但是困難重重,他們拖家帶口心有疑慮,不能不管不顧傾力下注。
所以,這一口氣,可以為了生活忍下來。
即便是心存愧疚也無法。
她,要忍下來嗎?
如果她忍下來,嫁給趙其琛,做一個富太太,一輩子榮華富貴,好像也挺叫人羨慕的。
何苦為了小遲,一個繼母的兒子而搭上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