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瀟瀟顫抖著嗓子,結結巴巴地道:“好、好,不拿走,我不拿走……”
她嚇壞了,真的嚇壞了。
她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人身上,見到過如此強烈的血腥氣。
她能感覺到,現在的靳烈風,和之前的靳烈風,就像是界限分明的兩人一樣。
之前還可以對重莫冷漠,對她柔情蜜意。
可現在,這個男人就像是叢林中的一頭沒有理智的猛獸。
隻要任何人讓他不快,他就可能分分鐘讓那人喪命在自己的手裡!
搞不好,他是真的會因為那個焦爛的東西,而殺了她的!
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逐漸暗了下來。
重莫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跑了多久,她腦子裡一片空白,隻是循著本能,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前奔跑著。
赤著的腳底在碎石滿地的郊外,已經完全磨破。
殷紅的血跡,順著她的腳步,沾染在她踏過的地麵上。
她臉色白得像一張紙,已經完全沒有了自己在往哪兒走、該往哪兒走的想法。
熊熊燃燒的火焰,和兩人相擁親吻的畫麵,不斷交替在她眼前出現。
每一幕,都像是一把把刀子,深深地紮在她的心上。
一下,又一下,可惜她做不到對此麻木。
每一下的痛楚,都超過之前。
就好像她就算把心挖出來,也不可能逃離這種痛楚!
“轟隆!”一聲,天際一聲驚雷。
頭頂的烏雲,鋪天蓋地,籠罩了白日的陽光。
陰影不斷地擴大,烏雲不斷地聚集,籠罩了整個大地。
重莫毫無所覺,依舊在茫然地繼續前行。
忽然,雨滴打在葉子上的聲音傳來。
很快雨勢擴大,雨水像是天地間垂落的一層珠簾一樣,密密麻麻地覆蓋了天與地的距離。
重莫很快被雨水衝刷得全身濕透了。
頭發貼著她麵頰,貼著她的頸項,雨水順著發梢滾落她的衣領、衣服裡,冰涼的雨水從頭淋到腳,一點兒一點兒帶走她身體的溫度。
寒意冷徹入骨,逼迫著身體裡的熱氣逐漸蒸發,隻剩下渾身的冰冷。
重莫隻穿了參加舞會的長裙,長裙早被一路上的樹枝碎石刮得破爛,就算不是這樣,一條長裙,也起不到什麼保溫的作用。
雨水衝刷著她沿途留下的血跡,那殷紅的顏色在雨水的反複衝刷下,逐漸變淡,最後鑽入地麵,再看不見。
就像她應該就此消失的感情一樣。
重莫冷得臉色白得發青,手腳冰涼僵硬。
她的麵前隻有一層層迷蒙的雨簾,就算她試圖揮開,也隻是徒勞。
冷。
好冷。
重莫緊緊摟住自己的胳膊,低著頭顫抖著,雨水從她鼻尖低落,很快墜入地麵的水窪裡。
可縱使這樣,身體上的難受,依舊蓋不過心底撕心裂肺卻叫不出聲的痛苦。
她緩緩在雨中停了下來。
既然找不到路,那就乾脆不找了。
重莫在原地蹲下,裙擺陷在泥濘中,一身又臟又亂,哪裡還像是來參加舞會的樣子。
天空一道閃電,慘白的亮光撕開黑暗的雲層。
重莫低著頭,喉頭哽咽著,終於悶悶地憋出一聲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