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躺在那兒，臉色蒼白，額角豆粒大的冷汗直冒，疼得渾身痙攣抽出，卻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喊一聲。
隻有那雙清冷倔強的眼睛和他四目相對，她一個字都沒說，莫斯年卻仿佛置身冰窖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寒意入侵骨髓。
這一瞬間，他沒辦法再判斷她究竟是演戲，還是真的。
他頭一次，被一個女人的沉默打敗。
薄暮白衝上來猛地推開他，擋在車門前，隔絕了他的視線，怒不可遏地衝他吼：“莫斯年，你他媽滿意了？！別說林染已經死了，就算她還活著，就算她現在人就在車裡，你想怎麼樣？害她再死一次？！”
他吼完，轉身鑽進車裡，緊緊握著女人的手，溫聲安撫：“別怕，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別怕！快開車！”
見事態發展至此，傅沛趕緊讓手下人讓路。
莫斯年站在車門外，幾乎沒辦法思考。
她真的懷孕了？
他以為她的妊娠反應也不過是在演戲而已……
那個孩子……是薄暮白的？
車裡那個女人，是林染，那雙眼睛他不會認錯……可她一身是血，他卻不敢靠近，不敢觸碰，不敢詰問。他怕他一旦走近，她就破碎，再也回不來了。
車門緩緩關上，莫斯年被關在了外麵。門閉攏的瞬間，他依然僵在那兒，黑衣黑發，一身月色，也一身的悲愴。
林染由衷地鬆了口氣，後背和額角的冷汗都是真真實實的。
她知道莫斯年做事從來細致周全，療養院外麵肯定有監視的人，要無聲無息地逃出去很難，也很麻煩，隻能用蘇顏的身份賭一把，裝出即將流產的假象，光明正大的出去。
至於救護車則是薄暮白安排的。
出來正好撞上了莫斯年，林染雖然早有準備，還是心慌了一下，後來莫斯年強行打開車門，兩人目光對視的瞬間，她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他何等精明，被她騙過一次，還能被騙第二次嗎？
林染其實沒有萬全的把握，但她選擇賭一把。
好在……成功了。
可莫斯年最後看她的眼神，似乎隱隱有悲傷和無措，讓她心裡有點發堵。
但轉念一想，他帶這麼多人，來勢洶洶地來抓她，抓回去估計是要和她算總賬，她騙他耍他還詐死，他向來不會吃虧，不知道會怎麼收拾她。
如今又騙他一次，以後落在他手裡……
林染光想著就哆嗦了一下。
“怎麼了？”薄暮白真緊張了，“哪裡不舒服？”
“沒事。”林染從擔架上跳下來，“我們抓緊吧！”
下車之前，她和一個身形相似的護士互換了衣裳。她戴好口罩，頭發塞進帽子裡，推著擔架下救護車。
黑色林肯雷厲風行，緊追了上來，一個急刹在她身側。
莫斯年從車上下來，朝著她走來。
林染背脊僵直，呼吸都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