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將信將疑。
她根據高維的叮囑，吃完晚飯照例散步的時候，被旁邊傳來的幾聲巨響驚得抖了一下，尋聲看去，這響動是從書房裡傳出來的。
莫庭生的書房獨一棟，家裡規矩最重要的一條，不得莫庭生允許，不準靠近書房，所以這兒沒什麼人。
但林染不是莫家的人，也不把這些條條框框放在心裡。
她走近了兩步，莫庭生暴怒的聲音隔著門透出來：“我看你是發瘋了！要跟薄家鬨個魚死網破？！”
木雕紋花的窗，蒙著一層蘇紗。
林染悄無聲息地靠近，莫庭生站在房間的正中央，麵前是碎了一地的上等青花瓷，他一腔火氣，怒瞪著對麵的人。
林染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心跳驀地一滯。
平城一彆，時隔一個月，她再次見到了莫斯年。
那個男人就那樣恣意閒散地坐在紅木椅上，不動聲色地麵對暴怒的莫庭生，半點不失氣場，反而因為年輕桀驁，沉默裡也有股子張狂的氣勢。
“薄暮白找死，我成全他。”
“你當薄家是什麼小打小鬨的企業？他們的人脈背景實力，是你一手可以掀翻的嗎？！”
“為什麼不可以？”莫斯年淡漠反問，仿佛在說一件再小不過的事，“如今效果卓絕不是嗎？薄暮白一天不把人交出來，我一天不讓他好過。”
莫庭生氣得渾身發抖：“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林染已經死了，你親自下葬的，是不是要我把她墳挖了，讓你再看看，你才能清醒一些！”
提到林染，莫斯年那張沉寂如水的臉上，終於有了點屬於人類的情緒。
“林染的事，我會處理。您最好彆插手。”他低醇的嗓音裡蘊含一絲警告的意味。
莫庭生至此敏感地意識到，莫斯年對林染的感情，或許早就不是什麼一時興起了。那女人怕是在莫斯年心裡紮了根。
他得儘快連根拔掉！
“莫斯年，我不管你發什麼瘋，要造什麼孽！生意場上的事，不動我莫家根基，我也懶得管你。但隻有一點，你必須娶白纖楚！”
誠然，莫氏的商業帝國根基深厚龐大，莫斯年借家蔭起步。
但如今能成為黑白兩道都畢恭畢敬的莫總，是他自己拚出來的。莫庭生早知道他優異卓絕，也桀驁難以掌控，隨他折騰，他愛在外麵怎麼玩都沒關係，不過莫家的香火，隻能門當戶對的來延續！
莫斯年卻仿佛聽了個笑話：“林染若死了，那是我的亡妻，她如今活著，就是我名正言順的莫太太！您硬把白纖楚塞過來，想給我填房？您問問白家同意嗎？”
莫庭生被他氣得眼前一黑，步伐蹣跚，險些背過去。
到底是自己的父親，莫斯年見狀皺了皺眉，迅速起身上前攙扶了一把，口吻也溫和了一些：“就算沒有林染，我也不會娶白纖楚。您不用費這個心，我找高醫生過來替您檢查一下身體。”
說完，他往窗邊走來，摸出手機準備給高維打電話。
林染就蹲在牆角窗欞底下偷聽，內容聽得她膽戰心驚，腳也快蹲麻了。見莫斯年高大的身影逼近，正貓著腰打算悄悄溜走，突然身後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你是誰？敢躲在這裡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