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內闃然一片,隻有男人猶有餘悸的聲音在講述很多年前,那場血腥的往事……
他當然不敢挖林染的眼睛,十五歲的小少年,富貴人家被捧在手心長大,哪裡見過這種場麵。
蘇祁抖得如篩糠。
而那個被毒打到渾身是血的林染卻安靜得不成樣子,但她眼睛是亮的,盯著他裡麵有渴望活下去的微光。在蘇祁走近的時候,女孩動了動嘴唇,無聲地求他:“去報警。”
身後是雲姨冷淡不耐煩地催促:“小少爺,動手啊!不然,把你的眼珠挖出來替她?”
不!
他做不到!
蘇祁慢慢舉起刀,刀尖一寸寸逼近女孩清麗漆黑的眼眸,她連眨都沒眨,卻有淚水慢慢滲出來。
她嗓子嘶啞:“蘇祁,我們不是朋友嗎?”
蘇祁手抖瘋了,心裡防線被徹底擊潰,恐懼和道德一起崩潰,他尖叫一聲扔下手裡的刀轉身沒命地瘋跑,一頭鑽進了車裡,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他驚恐地閉上眼睛,捂住了耳朵,隻想把這一切當成一場噩夢,一場很快就會結束的噩夢……
宋歡聽到這裡,眉心早已經皺出來一道深深的刻痕。
她攥緊拳才讓自己冷靜下來,要是那個什麼雲姨現在就在眼前,她真想弄死她!
作為一個旁聽者,她已經如此氣憤不忍,那林染這個當事人呢?
宋歡不由得目光擔憂地向身旁的林染看去。
她麵容平靜得仿佛在聽彆人的故事,隻是握著茶杯的手微微收緊,指尖泛著透明的白。
“後來呢?”林染問。
蘇祁咽了口吐沫:“後來,等我敢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麵的情況卻發生了變化……”
有個男人出現了。
或許那時候,那個人還稱不上男人,他一身黑衣,戴著帽子,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臉。但身形挺拔修長,十七八歲,猶帶著少年的單薄。
但他站在那兒,氣場卻清冷強大,仿佛天生的王者,隻消出現便光芒萬丈,讓人臣服。
雲姨對這少年的態度很古怪,甚至有幾分忌憚的客氣。
“這是雲家的事,還請您讓開。”
她甚至用了敬語。
少年垂眸瞥了眼地上的血淋淋的女孩,被打成這個樣子,她眼裡依然閃爍著不屈的光,沒有恐懼也不求饒。
那少年似乎覺得有趣,嘴角翹了翹,沒理會雲姨,隻看著地上的小女娃娃:“想讓我救你嗎?”
她爬到了他腳邊,帶血的手抓著他的褲腿,艱難地蠕動嘴唇:“我不想死……”
少年旁若無人地蹲下來,輕輕撥開她臉上被血汙黏住的頭發,漂亮得出奇的小臉,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執拗又隱忍。
他像發現了一件新鮮玩意兒:“會求人嗎?”
女孩動著乾澀的唇:“求求你……救我。”
她知道他能救她,她知道……
蘇祁看見那少年彎身將林染抱起,頭也沒回地轉身就走,好像身後雲姨他們那群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這樣桀驁張狂,背影都透出霸道。
雲姨氣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