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紅了眼眶,猛地仰頭喝光了杯中的酒。
她把杯子放在腳邊,抬手抹了一把眼淚,起身去拉容音:“起來,去找他,告訴他你愛他,告訴他你不想讓他和薑可柔訂婚,告訴他你想和他重新來過,把你想說的話全都告訴他!”
容音被迫坐了起來,她垂頭看著地麵,弓著後背,長長的頭發垂下來,遮擋住了臉,渾身上下充滿了死寂,絕望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我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資格跟他說這些?”
她緩緩抬頭,露出一張布滿淚痕的臉:“我剩下一個月了,陳雪,三十天,你告訴我三十天能做什麼?”
陳雪擦了一把眼淚,蹲在她身前,擲地有聲的說:“去愛,用儘全力的去愛,去愛你想愛的人,去你想去的地方,去吃你想吃的東西,去睡你想睡的男人,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她抓住容音的肩膀,大聲道:“你剩下三十天了!你還怕個屁啊!”
容音紅著眼,怔怔的看著她,喃喃道:“我怕,我怕他看見我離開這個世界時醜陋的樣子,我怕他以後想起我的時候,腦海中會浮現出一張蒼白而毫無生機的臉。”
“所以呢,你要一個人偷偷的躲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裡等死嗎?”陳雪紅著眼說:“然後從新聞上偷窺他和薑可柔恩愛的照片,自己心如刀割?容音,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容音嗎?以前那個敢愛敢恨的你去哪了?”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再也不會那麼莽撞了,再也不要敢愛敢恨了,太難了,陳雪,愛一個人真的太難了。”
陳雪早已淚眼模糊,她抬手猛地一擦眼淚,說:“好,你不去是嗎,我去!我去找傅邢薄,我要告訴他一切,我倒要看看這個男人會怎麼選擇,是繼續跟薑可柔訂婚還是跟你在一起!”
說完,陳雪猛地轉身大步向門口跑去。
“不要……”身後傳來容音虛弱的聲音,陳雪充耳不聞,依舊大步向前走去。
直到“彭”的一聲重重的落地聲傳來,陳雪才猛地頓住腳步回頭望去。
容音雙眼緊閉的躺在地上,沒有一點動靜。
“阿音……”陳雪聲音發顫的喚了一聲,快速衝過去將她抱了起來,這才發覺她渾身滾燙的厲害,仿佛一個小火爐似的。
“你彆嚇我,阿音,我不去了,我答應你不去了,你醒醒……”陳雪的眼淚洶湧而出,一邊拿出手機顫巍巍的打了120,一邊抱著她放聲大哭。
十幾分鐘後,嘹亮的救護聲在安靜的夜色中急促的響起。
幾個小時後。
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窗外灰蒙蒙的,不知道是太陽沒有出來,還是被烏雲遮住了,感覺十分壓抑。
陳雪坐在醫院的長椅上,頭頂的牌子上寫著碩大的“ICU”三個字母。
幾個小時前,容音從搶救室裡出來之後直便接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一直到現在沒有出來。
陳雪仿佛變成了一個隻會流淚的木頭人,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艾達也急匆匆的趕來了,沉默的看了看ICU病房的門,坐在了陳雪身邊。
因為清晨的關係,走廊裡的人很少,所以分外安靜。
艾達遞給陳雪一包紙巾,說:“彆哭了,讓她看見不好。”
聞言,陳雪的眼淚流的更凶了,雙手捂住臉,嗚咽道:“我不想讓她死,艾達,我想看見她好好的活著。”
艾達也紅了眼:“沒有人想看見她死,所有人都希望她好好的活著,是老天爺不讓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