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艾當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伸出的手,不知道是用哪一隻手接過了那張支票。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表情,是笑還是難過,是不是……很難看的樣子。
但是,她那個時候明明是連眨眨眼皮的力氣都沒了,卻還能那樣輕鬆的接過支票。
當那張支票從簡澤川那兒落入她的手中時,辛艾當時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這支票,可真沉。
捏在手裡,一張薄紙卻好像一座山, 能將她碾壓成齏粉,能把她壓趴下,再爬不起來。
支票上的每個字辛艾都仔仔細細的看了,她張口,無聲的數著上麵的零:“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億……”
數到最後一位數,辛艾笑了,似乎還笑出了聲音。
簡澤川對她一直摳門,最後卻大方來一次,也是難得了。
許是那上麵的長長的零,給了辛艾些許安慰,她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任何異樣,她笑靨如花,眼睛裡都是細碎的星芒,仿佛那張支票讓她眼底發光。
辛艾晃晃手裡的支票,開心道:“謝謝三爺,您可真是太大方了,您放心,我一定滾的遠遠的,再也不滾回來,保證不會再礙您的眼,感謝您這段時間的關照,謝謝您。”
沒人知道,辛艾眼底的光是淚,臉上的笑的傷,心中在經曆一場毫無還手之力的屠殺。
和簡澤川的這場博弈中,她輸的徹徹底底。
一支煙的時間結束,房間裡彌漫著尼古丁的味道,簡澤川將煙蒂按滅在床頭的煙灰缸裡,緩緩起身。
他身上的酒精味還未散,但他的眼睛已經徹底清明,他去浴室衝洗過後出來,穿衣的動作不疾不徐,就像很久之前的那次,辛艾躺在床上,看著他穿衣離開。
那一次,他說,不想再看見她。
那個時候的辛艾還能厚顏無恥的追在他身後,說著不要臉的話,可這次,不一樣了……
她再也不會追上去,而他也不可能再回頭。
辛艾沉默的看簡澤川穿上衣服,將紐扣一粒一粒緩緩扣上,一切都熟悉的仿佛昨天。
簡澤川道:“這房子,留給你了,明天我會讓人來給你辦過戶。”
平靜的聲音,沒有起伏,沒有任何感情,最簡單的陳述語。
這樣的平靜,和他不久之前壓著辛艾顛鸞倒鳳的瘋狂,仿佛不像一個人。
他們剛剛經曆了那麼漫長的纏綿,整個過程中兩人沒有任何對話。
而結束後,簡澤川用簡短的兩句話,做了一場冷漠的切割。
從開始,到結束,三個多月的時間,不長不短……辛艾覺得好像經曆了一個長長的輪回。
因為簡澤川,她一腳邁入了相思門,也是因為他,她知道了這裡麵有多苦。
簡澤川轉身,聽到辛艾略沙啞的聲音:“三爺慢走。”
以前的他每次離開,辛艾都會說一聲“再見”。
可現在,以後再也不見了,所以,就不用說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