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木塔,菜香更濃了。
桌子上擺著八道家常小炒,因為杜冰瑤是出家人,她從不吃葷的。
可是盛總和女兒在,她就是特意殺了一隻雞,還不知道呆會兒要怎麼跟師傅交差呢。
“杜姨,辛苦了。”時穎在椅子裡坐下來。
“不辛苦不辛苦,希望這些菜呀合你們味口,我都沒有放那些配料的,用的是山泉水。”杜冰瑤又給他們盛好米飯,拿來筷子,熱情地招待著,“坐吧坐吧,盛總。”
盛譽沒有到彆人家吃飯的習慣,從小養尊處優慣了,就連米都是最昂貴的那種,用的那些水也全是空運過來的,不管是天驕國際還是金峪華府或是領禦。
“盛譽。”時穎輕喚一聲,“坐下吧。”她能感覺到他還站在那裡,也有些能猜到他的忌諱,可是既然來了,還是彆太失禮為好。
“怎麼了,盛總?”
盛譽麵色溫和地坐下來,他衝杜冰瑤笑了笑,然後照顧小穎吃飯,“杜姨,你也坐吧。”
杜冰瑤就坐在他們對麵……她總是時不時地望向那女孩,烏黑明亮的眸子怎麼就看不見了呢?
她心疼,心酸,心撕裂,眼裡不禁又升起一團淚霧。
盛譽有些凝重地皺眉,生怕她情緒失控在這兒跟小穎相認。
小穎現在身體情況特殊,經不起這種太傷感的事。
但杜冰瑤心裡清楚,即使再克製不住她也得咬牙閉著嘴,女兒剛懷孕,而且眼睛又看不見了,自己都忍不住想哭,再把事情說出來惹得女兒哭了,對她的眼睛可不好,孕期情緒也不穩定,那真的是罪該萬死。
這頓飯吃得很沉悶,但時穎沒有感覺到,她始終麵帶微笑……
次日清晨。
一輛黑色豪車開出領域,徑直開往京雅私護醫院。
醫院二樓,走廊末端的房間裡,唐糖端著一碗營養粥從廚房走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到床頭櫃上,她抽過兩張紙巾替坐在床上的男人擦掉鼻涕,就像照顧一個孩子般細心。
唐厲醒來了,終於可以坐起,甚至可以短距離地走動。
但是他的思維似乎還停留在三歲,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意願,也極少開口講話。
“厲哥。”唐糖將紙巾扔進垃圾桶,她在床沿坐下來,微笑著拿起他胳膊,熟練地替他做肌肉複蘇,她溫柔地問,“你可以抬頭看看我嗎?”
坐靠在床頭的英俊男子始終耷拉著個腦袋,對她的話充耳未聞。
“厲哥,我們的故事講到哪裡了?你還記得嗎?”她聲音特彆輕柔,一雙眼眸深情地盯著他,充滿了耐心,就像在喚醒一個熟睡的孩子,生怕把他給嚇著了,“小時候你陪著糖糖去上學,在路上遇到一個有暴力傾向的乞丐,你當時背著糖糖就跑,你還記得嗎?”
男人不答,繼續耷拉著腦袋。
唐糖唇角帶笑,聲音輕柔,“那個乞丐就拚命地追啊追,當時糖糖邊回眸幫你觀察敵態,邊給你打氣,給你搖旗呐喊,結果你背著我居然跑贏了那個乞丐,你說這些都是糖糖的功勞,如果當時隻有你一個人,你肯定嚇尿了……”
回憶起那段往事,唐糖眼裡閃著淚花,笑容卻更燦爛,仿佛近在昨日,瀝瀝在目。
虛掩的病房門突然打開,坐在床沿的女孩轉眸,她興奮地站起來,“顧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