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說出來的時候，顧星辰隻覺得心裡暢快，仿佛隻要能看到席慕野震驚、傷心、痛苦、羞愧的表情，就滿足了自己的報複欲。
現在才發現，那些話是有多傷人。
男人將槍從顧星辰的腦袋上轉移到了席慕野的身上，顧星辰哭著喊：“不要！彆過來了！”
隻是席慕野充耳不聞，他的臉上額頭上都有血，身上可能也有肋骨被打斷了，連喘氣都有些疼。
席慕野看著顧星辰擔憂的目光，這一刻就突然覺得，怎麼樣都值了。
顧星辰的心裡終究會有他的位置，她永遠也忘不了他。
這樣就夠了。
她還是會擔心他，牽掛著他。
無論是因為心裡愛他，亦或是恨他，又或者是單純地因為他是她肚子裡的孩子的父親，她總會記得他。
“對不起，我總是讓你擔心難過，我總是傷害你……”席慕野一字一頓地道。
就在席慕野距離顧星辰還有不到十步距離的時候，男人突然有些慌，下意識開了槍。
子彈呼嘯飛過，顧星辰眼睜睜地看到那枚子彈從槍膛裡射出，射進了席慕野的右上臂，鮮血頓時流淌了出來。
白色的襯衫上，那鮮紅的血是那麼的鮮豔。
在刺眼的陽光下，刺得人眼睛都發疼。
那一刻，顧星辰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耳邊隻能聽到‘嗡嗡嗡’的聲音。
“席慕野——”顧星辰的嗓音都變得沙啞了起來。
席慕野的身體隻是踉蹌了一下，子彈並沒有打中他的要害部位，所以席慕野並沒有倒下，他用手捂著右上臂，依舊朝著顧星辰走過去。
男人見無法阻止，又沒有膽量真的殺人，便想著乾脆讓他們掉進海裡，死無葬身之地算了。
下一秒，男人猙獰著臉，將顧星辰拖了起來，一把推了下去！
“不要——”席慕野陡然間爆發，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堪堪攥住了顧星辰的左手。
顧星辰危險地吊在半空中，她的腳下，就是茫茫一片的大海。
“抓著我，彆鬆手！千萬彆鬆手！”席慕野嘶吼道。
顧星辰搖頭，她知道，席慕野堅持不了多久的。
人一般都會下意識用使用頻率最高的手去抓住東西，席慕野的右手手臂已經中了子彈，還要拉著顧星辰，無形間就是在加劇傷口的惡化……
血不斷地順著席慕野的手背流淌下來，流到顧星辰的手臂上，兩人交握的手上全是粘稠的血。
席慕野連換一邊手都不敢，他的左手也要用力攥著欄杆，否則很難找到著力點，容易被顧星辰拖拽下去。
顧星辰的體重再輕，怎麼也有九十多斤，再加上席慕野的手臂受了傷，傷口在重力拉扯下疼得幾乎令他肌肉抽搐，就連麵容都有些扭曲了。
看著席慕野因為用力，額頭暴起的青筋，顧星辰搖頭道：“你放手吧，我會遊泳，死不了的……”
“海、海水冷，你懷孕了……”席慕野眼前一陣白一陣黑，堅持道。
他知道顧星辰會遊泳，掉下去也許不會死，但是大海裡充滿了各種未知的危險，顧星辰的肚子裡還有孩子，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孩子對顧星辰來說有多麼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