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許黎川已經知曉夏雲初的身份。
菲亞珠寶集團唯一的千金小姐,童年在美國度過。
千金小姐和窮苦女孩,他自然不會將這二人混為一談。
但許黎川的目光還是不由得在夏雲初身上多停留了一會。而夏雲初接下來的舉動,徹底翻轉了他對她的好感。
替她開門的司機轉身時不小心踩到了她的新鞋,夏雲初臉登時垮了。不管不顧地指著他的鼻子怒罵了一頓,而且當場打電話回家要求家人將他開除。
年逾五十的司機愣住,立即跪在地上替她擦鞋,卻被夏雲初不耐煩地一腳踢開。
頤指氣使囂張跋扈這八個字,在這個十六歲少女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許黎川靜默地看著她從身旁經過。
兩人目光交彙的刹那,夏雲初心底不由自主地顫了顫,頓時心知肚明:許黎川對她的小把戲看得一清二楚。
夏雲初是故意讓司機踩到她,然後借題發揮,大發小姐脾氣。
這樣一個女孩,不配擁有一雙和她相似的眼睛。
如果說許黎川第一眼對夏雲初的好感來源於她的眼睛,那麼他後來對夏雲初無可複加的厭惡也來源於此。
這些年,夏雲初不知好歹的糾纏令他不勝其煩。他不是沒考慮過讓她從自己的世界裡徹底消失。
不過夏雲初二十歲生日的第二天清晨,許黎川改變了主意。
夏雲初生日宴當天,高調向他表白。當時的許黎川已經對她這些倒追的把戲看膩了。
為了表達對夏雲初的輕蔑。他當場帶走了一個女伴,帶去酒吧笙歌勁舞。曖昧纏綿一夜後,他悄然離席,獨自抽身回家。
他沒料到會在家門口見到夏雲初。
她仍然穿著前一天生日宴會上的禮服,蹲在他家門口,抱著肩縮成嬌小的一團,看來是守在他家門口睡了一夜。
許黎川本不必理她,但或許是一夜放縱,令他精神也跟著柔軟了。
他附身推了推她:“醒醒。”
夏雲初要醒不醒地睜開眼睛,看清眼前人,一愣,瞬間醒了瞌睡,兩眼瞪大了,又驚又喜,然而下一秒,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裡浮上一層霧氣。她兩手死死揪著他的褲腿,明明滿心委屈,卻執拗不肯落淚,強忍著。
“許黎川,你是個大騙子!”
他耳邊恍惚聽見那個女孩稚氣未褪的聲音。
“小哥哥,你一定要來找我,彆騙我哦!”
眼前的夏雲初和記憶中女孩重疊。
許黎川單膝彎下去,半蹲在她麵前,與她平視,頭一次用溫和耐心地語氣問她:“我騙你什麼了?”
夏雲初受寵若驚地愣了愣,不受束縛的眼淚就沒骨氣地從眼眶裡滾落。
許黎川伸出手,溫柔地用指腹抹去她的淚水:“彆哭。”
夏雲初哭得更大聲了。
“你個大騙子!你說了你沒有喜歡的女生,為什麼帶個女人在外麵過夜?”
“……”
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許黎川發現自己對夏雲初的底線開始往後退。
他一如既往地厭惡她,會因她逾越的行為動怒,但卻始終沒有讓她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
就像現在。
許黎川薄唇微動,淡淡一句:“我愛你。”
“我也愛你。”她微笑回應,滿眼柔情,仿佛眼前人真是愛她入骨的愛人,“晚安。”
她要讓他知道,她可以破碎,可以狼狽,但絕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