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快到羅嚴來不及反應,等他回神,隻看見許黎川飛快地衝向那台即將爆炸的商務車。
“先生!”
羅嚴驚恐的聲音都變了調,他立即追過去,然而還沒到跟前……
‘砰——’
一聲巨響,熱浪擊來,羅嚴被震倒在地。
黑色商務車連同擋在它前麵的跑車都被炸成了碎片。
“先生!!”
爆炸來臨之前,夏雲初隻感覺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拖進懷裡,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蠢貨!”
她聞到了一陣好聞的薄荷味,忽然就心安了。
緊接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襲來。
夏雲初心裡奇跡般地平靜,她一點都不害怕。
隻要有他在,活著還是死去,都不可怕。
可惜她沒能如願以償地死去。
爆炸發生的瞬間,許黎川抱著她跳下了懸崖,崖壁橫枝疊錯,替他們做了緩衝,懸崖下麵是一條河,昏迷的兩人掉進河裡,被水流衝到了下遊岸邊。
許黎川先醒來,他渾身衣物濕透,冷冰冰地貼在身上,像個冷牢捆住他,他四肢百骸都凍僵了,不能動彈。許黎川轉了下眼珠,找到了躺在不遠處的夏雲初,一身祖母綠的真絲綢緞經水泡過,成了墨綠的布。
許黎川鬆了口氣,在原地躺了一會兒,想站起來,腿下卻沒有知覺。他開始以為是自己凍僵了,用力去擊打腿部穴位,加速血液流通。但他很快發現,原因不在於此,他的右腿骨折了。
應該是跌落懸崖的時候,被橫枝撞斷的。
他閉了閉眼睛,實在有點心累。
“許黎川……”旁邊傳來微弱的喊聲。
許黎川現在實在不想搭理她。
他本來想讓她死,卻莫名其妙差點陪她一塊死。
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
如果此刻的他能穿越回幾個小時之前,他當時絕對坐在車裡一動不動。
“許黎川!”夏雲初隻以為他死了,驚慌得不行,撲上來掐他人中。
許黎川揮開她的手,不太情願地睜開眼睛。
夏雲初見他沒事,鬆了口氣,直接哭了出來。
“你嚇死我了!我當時還以為……你在車裡。”
許黎川冷笑:“你以為光憑一個代陽就能讓我掉以輕心,被人下藥?”
夏雲初邊哭邊笑:“那你為什麼又衝出來救我?你是不是瘋了?!”
許黎川疲憊地閉了閉眼睛,心想:“大概是吧。”
天色漸晚,山裡氣溫更低,在這裡躺一夜兩人都得凍死。
夏雲初將身上濕漉漉又礙事的裙擺撕掉,碎布困在腰上,伸手去扶許黎川起來。
“你能動嗎?我們不能在這裡過夜,這附近應該有人住。”
她衣著單薄又濕透了,赤著腳踩在地上,冷得直打顫,話音聽著都像結了冰。
許黎川低聲說:“我右腿骨折了,你帶上我哪兒都去不了。”
夏雲初沒說話,不知道哪兒來的勁兒,咬緊牙關硬生生把許黎川一個大男人從地上拖了起來。她把他的手臂抗在肩頭,充當他的拐杖。男人身上大半的重量壓在她單薄的肩上,每一步的重力都把她兩條纖細的腿壓得要往地上跪。
她強撐著,一聲不吭。
饒是許黎川也詫異,這個女人的極限到底在哪裡?
他抿了抿嘴角,聲音也是虛弱的:“夏雲初,你以為你能把我從這裡扛回去?”
她沒有說話的力氣,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往外擠:“走哪兒算哪兒。”
他被氣笑了。
抬起下巴朝旁邊茂密的樹林裡指了指。
“那邊有人工砍伐的痕跡。這裡不通車,附近肯定有人住。你把我放下,自己活動起來更方便些,去找人來救我。”
夏雲初想了想,這的確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不然這樣扶著他找人家,人還沒找到,自己反倒先累死了。
她一步一挪地把許黎川扶到一棵攀天大樹底下坐著,沒有立即走,又找來兩根木頭,扯下腰上的裙擺碎布,當做簡易的繃帶和夾板給他固定傷腿。
“你彆亂動,我馬上就帶人回來救你,馬上!”她低聲保證著,甚至吻了吻他的唇,兩人都毫無溫度可言,像柔軟的薄冰互相觸碰。
許黎川皺了皺眉。
夏雲初已經轉身弓著腰鑽出樹林,沿著一條小路匆匆往外。
她膚色本就白,經水泡過,裸露在外的皮膚白的微微泛光,在黯淡的天光裡也顯得誘人。
許黎川收回視線,閉了閉眼睛。
他從沒想過,自己還會有需要女人來救的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