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媽。”夏雲初停頓片刻,補充說,“生我的那個,後來是自學成才。”
“我們分開之後,到你十六歲之前,你在哪裡?”他喉結微動,輕聲問,“過得好嗎?”
她笑了一下,慢慢搖頭,望向他:“我過得很不好。我……我做了很多次手術修複身上的疤,我做了很多努力,自己救了自己很多次……最害怕的時候,我每天夜裡都在枕頭底下放一把刀才能睡著。”
她像是活在地獄裡,直到,他出現,她看見了光,拚了命地來到人間。
夏雲初收起眼底瘋湧的情緒,衝許黎川笑笑:“彆同情我,彆憐憫我。哪怕是愧疚,我也不需要。許黎川你知道的,除了愛,我不要你其它任何感情,如果你不能愛上我,就什麼也彆給我。”
許黎川靜靜地望著她,眼眸漆黑幽深,探不見底。
他向她坦白:“我沒愛過一個人,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什麼滋味。”
“你不會騙她,不會忍心她難過,讓她掉眼淚。”說到這裡,夏雲初自嘲地笑笑,“顯然,你並不愛我。不過我也未必就會死心塌地愛你一輩子,等我哪天想放手了,我自然會離開。”
“如果我不肯放手呢?”
“沒人能強迫我做什麼事,除非我願意。”她說,“許黎川,你也不例外。”
她愛他,甘願當個傻子,倘若有一天,她不愛了,自然也會瀟灑抽身。
許黎川意味不明地抬了抬嘴角,心底卻有個聲音輕輕地說:“不,你走不了了。”
他不愛,但也不會放手。
留她在身邊,他嘗到了活著的滋味,甚至離久違的幸福似乎也近了一點。
夏雲初不明白他的心思,她喝完湯,糾結了一會兒再度開口:“我想跟你借一筆錢。”
許黎川看她一眼:“錢可以給你,但我要知道用途。”
“查我父親的死因。”
“這個不用你親自出麵,我會幫你。”
她歎出口氣:“我沒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你。”
“……”許黎川沉默地看了她幾秒,鬆口,“把卡號,和需要的金額發給我。我讓人轉過去。”
“謝謝。”她緊接著說,“不要再安排人跟著我。”
“這個不行。”他拒絕得斬釘截鐵,口吻不容商議。
夏雲初知道許黎川的脾性,硬碰硬沒有好處,柔軟了姿態和他商量:“我不想覺得被監視。”
“我會讓他們遠遠跟著,不會影響你。”
夏雲初禁不住譏諷道:“然後再適時綁架我是嗎?”
此話一出,她明顯感覺到許黎川臉色變了變。
她心裡終究還是紮進了根刺,即便拔出來,始終還留著窟窿,滴著血。
兩人之間剛剛緩和的氣氛轉眼又慢慢結冰。
夏雲初輕吸一口氣,不想再多說什麼,起身收拾桌子。她聽見身後傳來椅子拖動的響聲,回頭,許黎川已經上樓進了書房。
夏雲初擦乾手,走到陽台上打了一通越洋電話。
“小姐。”
熟悉的聲音跨越十五個小時後的時差傳進她耳朵裡,夏雲初鼻子有點發酸。
“明叔,我需要你幫我,你回來吧。”
她真正能信任的,好像也隻有明叔了。t
許黎川在書房待到深夜也沒有出來的意思,夏雲初泡了杯熱牛奶主動去敲門講和。許黎川坐在沙發上翻書,他穿著白色襯衣,墨黑的頭發柔軟地垂落額前,鼻梁上夾著一副金絲框眼鏡,斯文禁欲氣息濃厚。
她緩步走過去,將熱牛奶放在他麵前。
許黎川瞧了一眼,之前她也是用這種手段提取他的指紋。
夏雲初見他眼神在牛奶杯上停留的時間過長,心動念轉,瞬間猜到了什麼。她神色不自在,想起他們兩兩相瞞,互相算計的那段日子。
“許黎川。”她連名帶姓地叫他,聲音卻很柔軟,姿態放低了,蹲在他麵前,仰頭看他,“過去的事翻篇吧,好不好?”
她眼眸晶亮,仿佛落滿了細碎的星子。
他似有若無地輕歎,放下書,拉她起來坐在自己大腿上,手圈住她的腰:“告訴我,監聽器那些東西誰給你的?”
夏雲初自然沒有傻到要賣了雲泊。
“我托公司裡的人替我買的,直接寄到公司,以前台的名義簽收。”
許黎川不知是信還不信,隻勾了下嘴角,說:“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