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夏雲初不動,擠眉弄眼地嘲諷道:“怎麼,不樂意?你不是那麼記掛你那個媽,為了她,連下跪磕頭都做不到?”
沒留心指甲陷入肉裡,掌心刺痛。夏雲初緩慢地鬆開拳頭,微笑直視著沙發上的女人。
“我怕你受不起,折壽。”
“嗬。”池顏麗笑道,“能讓你跪著磕三個響頭,我這幾年心情都會快活,說不定能長命百歲。夏雲初,讓我看看你的孝心究竟有幾斤重。”
夏雲初沉默地盯著她。
池顏麗似乎耐心耗儘,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起身作勢要走:“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我也不強人所難……”
明知她這是故作姿態,夏雲初卻不得不上鉤。她閉目深吸了口氣:“慢著!”
跪下,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她在心底這樣寬慰自己,一麵想著母親的音容笑貌,最後終於膝蓋一彎,直直地跪了下去。
池顏麗大笑起來。
“磕頭!”
夏雲初僵硬地彎腰,將頭往地上貼,剛碰上冰冷的地板,突然被人從後麵一把揪住了頭發,力道大得似乎要把她整塊頭皮掀下來。
她下意識地想反抗,卻暗自忍耐住。
池顏麗興奮得咬牙切齒:“我來教教你什麼叫磕頭!”
她揪著夏雲初的頭發將她腦袋往地上砸,接連三下。
抬起來時,夏雲初看見了地板上的血痕,而她額角還在往下滴血,血珠隨著她起身的動作落在另一塊地板上,碎成殷紅的血花。
夏雲初從地上爬起來,鮮血沿著太陽穴往下淌,她半張臉都是紅的,豔麗得詭異,襯得那雙眼睛如寒冰一般。
池顏麗不禁吞了口口水,強撐著氣勢說:“接下來,隻要許黎川同意把資產還給我,我就馬上告訴你李出岫被埋在哪!”
李出岫是夏雲初生母的名字。
雲無心以出岫。
夏雲初臉色沒什麼表情:“如果你敢騙我,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說完這句,她轉身下樓。
客廳裡的人看到她這副模樣,都驚住了,明峰更是快步上前,心疼不已:“小姐……”
“我沒事。”夏雲初低聲說,“我們走。”
“雲初啊……”池顏麗的聲音從後麵追來,她滿臉笑容地提醒道,“我們說好的事,你可千萬彆忘了,我這個人耐心有限。”
明峰一看她這副小人得誌的模樣,就知道夏雲初頭上的傷和這女人脫不了乾係,他心頭火氣,要上去,被夏雲初一把抓住手臂。
“明叔,我們走!”
她聲音輕卻不容抗拒。
明峰隻好作罷,狠狠地瞪了眼池顏麗和屋子裡的其他人,陪著夏雲初離開了這個地方。
夏雲初坐進車裡,才覺得頭暈。
她禁不住冷笑,看來池顏麗是真心想讓她死,這三下怕是連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
“明叔。”她閉眼吩咐,“送我去躺醫院吧,估計傷口得縫針。”
她口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稀鬆尋常的小事。
明明血都已經染紅了她白色的高領毛衣,觸目驚心。
明峰都不敢去想夏雲初這麼多年是怎麼熬過來,怎麼熬出頭的。
“雲初……”他難得這麼叫她,用長輩的口吻,自責不已,“我應該早些回來。”
夏雲初閉著眼睛笑:“那你幫不到我什麼。”
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太薄情了些。她默了片刻,又緩緩說:“沒事的,都過去了。人活著,總得吃點苦頭,我吃過太多苦頭,輕易就不覺得苦了。”
不過疼倒是真的。
她抬手想碰傷口,剛觸及那片血肉模糊的地方,就疼得倒吸了兩口涼氣。
明峰心疼得緊,載著夏雲初極速衝向醫院。
夏雲初所料沒錯,傷口的確需要縫針,整個過程,夏雲初咬牙忍著倒也沒吭聲喊疼,事後有些擔心地問醫生:“不會留疤吧?”
“好好護理就不會。下次可得小心點!傷口這段時間彆沾水。”
夏雲初這才算放心,明峰已經替她取了藥。
走出醫院,明峰接了個緊急電話,他調查夏天賜服用的毒藥來源一事,有了進展。
兩人就此分開,夏雲初驅車回家,把沾了血的衣服扔掉,又洗了個澡,小心翼翼地不觸及傷口。等她收拾完自己下樓,保姆已經準點過來準備晚餐,保姆話不多,做好飯菜等夏雲初吃完,收拾善後了,便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夏雲初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著犯了困,不經心窩在沙發上睡著了。她是被開門聲弄醒的,睜開迷蒙地睡眼,看見許黎川回來了。
她又重新合上眼皮,閉著眼睛衝他笑笑:“回來了,要不要吃宵夜?”
許黎川剛想答話,卻看見了她額角的傷口。
“怎麼弄的?”他走近,撥開她的頭發去檢查傷勢,淡不可見地皺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