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查她最近和哪些人有來往,逐一排查。看能不能弄清太太的生母葬在哪裡。”
“是。”
“夏雲初那人鬼靈精著,小心彆讓她察覺。”
“您放心。”羅嚴應著,又忍不住笑笑說,“先生您對太太倒是越來越上心了。”
許黎川正垂眼看資料,聞言抬了下眼皮:“嗯?”
羅嚴立即抿緊嘴,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說過:“我馬上去辦。”
查一個池顏麗不費事,羅嚴沒費多大勁兒就從池顏麗近期的聯係人裡揪出來一個可疑的男人,這人是個普通工頭,和池顏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
男人嘴一點都不牢靠,羅嚴找上門連私刑都不用上,對方就老老實實坦白了。
十六年前,他在池顏麗的指示下將一個女人的屍體偷走燒毀,隻留下骨灰。他順手就把骨灰埋在了老宅外麵的大樹底下。經年久遠,老宅都廢了,那一罐子骨灰更沒人記得了。前陣子,池顏麗突然找上他,還給了他一筆錢,讓他把骨灰挖出來,換個地方立碑埋了。
羅嚴把這消息轉到許黎川耳朵裡。
“先生,需要告訴太太嗎?”
許黎川略一思索:“不用,你找兩個人遠遠守著墳,等著太太找過去。”
許黎川這邊暗中操作,夏雲初倒也沒閒著。她一通電話找上了陸寧修。
“陪我回趟娘家。”
她想找個能撐場子的,除了許黎川,按理說雲泊最能撐場麵,但又不能找,思來想去陸寧修這個紈絝富二代最合適了。
雖然陸寧修這人沒什麼料,但借著陸家和他哥陸辰修的名號,嚇唬嚇唬人是不成問題的。
陸寧修本就閒極無聊,聽夏雲初說清緣由,愉快地答應赴約。不過也沒忘記帶幾號保鏢。
池顏麗倒沒想到,夏雲初麵子大到陸家的人也會出現。
她本端著一張高高在上的冷臉,見到陸寧修,也不得不擠出個客氣的笑,吩咐人奉茶水。
夏雲初懶得和她多廢話,直接將一個信封扔到池顏麗麵前:“這是銀行的保險單據和一把鑰匙。你要的東西就在銀行的保險箱裡。”
池顏麗狐疑地看了看信封,輕易不肯伸手去碰:“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這時候陸寧修的用處就顯出來了。
“池女士,夏小姐把你需要的東西就存在陸家旗下的商業銀行裡,是我親自驗的。”他說起謊話來,眼皮都不眨一下,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池顏麗,“池女士不會以為,我們陸家為了你這麼點資產就自砸招牌吧?”
“陸小公子哪兒的話。”池顏麗麵前擠出個笑容,伸手去拿信封,“那我就看在陸小公子的麵子上……”
“慢著。”夏雲初一隻手拍在信封上,“你信我,我可不信你。”
池顏麗臉色登時難看起來:“你什麼意思?”
“讓我親眼見到我母親的墳。我看過了,才能信你。”夏雲初冷眼看著她道,“你兩個條件,我已經實現了一個,怎麼著,你還想空手套白狼?”
池顏麗猶豫不決。
夏雲初見此狀況,一把抽回信封,起身:“算了,十多年前的女人,生我棄我。如今我為她額頭留疤,已經算是仁至義儘了。她的墳我不要了!”
“哎!”池顏麗慌了,趕忙叫住她,一咬牙說,“好,我把地址告訴你,你把東西給我。我就信你一次!”
夏雲初眼底飛快地掠過一抹狡黠笑意,回過身,依然是淡定自若地模樣:“陸小公子,你帶她去銀行,沒接到我的電話,彆把東西給她。”
陸寧修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他拿什麼給?
表麵戲卻做得很足。
“你放心,陸家旗下的銀行還沒出過亂子。”
夏雲初根據池顏麗給的地址,一路開到了荒郊野外。
隆冬臘月的天,這裡隻有枯草連綿,衰敗淒涼,蕭瑟中僅有一條小徑,車開不進去,夏雲初隻身往裡走。
在小路的儘頭,有一座孤墳矗立在那兒,墳前豎著一塊潦草趕製的碑,碑上刻著“賤女李出岫”五個字。
不用想也知道是池顏麗的吩咐。
夏雲初蹲在墳前,小心翼翼地撫摸著碑上的名字,慢慢紅了眼圈。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她揉了揉眼眶,努力作出漫不經心地樣子,“生我下來,又讓我看著你死,把我扔給一群混蛋,現在我還得替你找墳。李出岫,你可真會打算。你兩眼一閉什麼都不管了,所有的苦頭讓我來吃!”
說到最後,她情難自禁,不可遏製地拔高聲音埋怨起來。
可無人回應,颯颯風聲撥動枯草,發出悲涼的嗚咽。
夏雲初再也繃不住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砸。
“他媽的!要有下輩子,你給老娘當女兒還債!”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脖頸忽然飄進幾絲涼意。
夏雲初抬起頭,天空飄起細雪,洋洋灑灑,像是扯碎了一床棉絮,漫天彌漫著柔軟的白點。
忽然,她身後響起輕細的腳步聲。
夏雲初沒來得及回頭,先被裹緊了一個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