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許黎川是受烏依賀的邀請,來給烏依將軍祝壽。
烏依將軍早就聽過許黎川的名字,雖然有心認識,但礙於雲家的麵子一直沒有機會。眼下許黎川主動找上門,烏依將軍自然高興不已。甚至親自帶人親自來接機。
烏依賀也在其中,充當著中間人的角色。
“爸,這位就是許黎川許總。許總,這是我父親。”
夏雲初多看了兩眼這個傳聞中的烏依將軍,他年過半百,頭發見白,卻氣勢不凡,眼神裡帶著一股自然油生的狠勁兒,像是血水裡泡出來的,教人不敢直視。
除了留著象征身份的羊角胡之外,他的打扮和雲城裡那些富商大賈並沒有差彆。
他先主動向許黎川伸出手來示好。
“許總,久聞大名。”
許黎川從容淡定:“烏依將軍客氣了,冒昧來拜訪打攪了。”
“哎,許總可是我巴望不來的貴客。”烏依將軍的視線落在許黎川身旁的女人身上,饒是他這大半生見慣了美人,也被驚豔了一下,“這位是?”
許黎川攬過她的腰:“這位是我太太。”
夏雲初微笑著遞上手:“烏依將軍您好,我是夏雲初。”
“真是美人。”烏依將軍笑道,“許總好福氣。”
夏雲初能感覺到一旁烏依賀的目光,從她露麵開始,就沒從她身上挪走。她索性大大方方地應上他的視線:“烏依公子,又見麵了。”
烏依賀有些心虛,倒是下意識地閃避了一下她的視線,而後才擠出個笑臉:“許太太,以前多有得罪。”
她應對得大氣:“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
隻有許黎川才捕捉到她坦蕩笑容裡那一點鄙夷,他眼神玩味,摟在她腰間的手輕輕捏了一把,臉上神色卻淡然如舊。
“烏依將軍,時候不早了,我太太也有點累了。我們訂好了酒店休息,明天您大壽,我們再去府上拜訪。”
“哎!”烏依將軍似重實輕地皺起眉,熟稔地留客,“古滇這地方亂,許總住哪裡都不如住我家裡安全。我家空樓空房有的是!許總是我的客人,當然要住在我那裡,許總要是推辭,可就是不給我麵子了!”
他話說到這份上,許黎川自然順坡下驢,恭敬不如從命了。
許黎川和夏雲初坐進烏依將軍替他們準備的車裡,這輛車外觀獨特,鑲嵌著防彈鐵板,內部完全封閉,隻有排風孔。夏雲初透過防彈玻璃看向外麵街頭。
這座城市是灰色的,到處可見被炮彈轟炸得千瘡百孔的殘樓,在路燈下像個畸形的怪物。
街頭有不少行屍走肉一樣的人,他們的靈魂仿佛都隨著戰火紛飛湮滅,隻留下麻木空洞的軀殼。還有些灰頭土臉的孩子,睜大雙眼茫然無助地看著這個世界,一有車經過,他們便嚎啕大哭地追趕,不知想找什麼。
夏雲初第一次親眼看見人間煉獄,她驚駭得忘記了呼吸,直到遠處“轟隆”幾聲巨響,她被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地躲進許黎川的懷裡。
許黎川低聲告訴她:“那邊是戰區,反動派和政府的軍隊在交戰。”
夏雲初轉頭望去,能看見戰火黑煙騰空。
許黎川伸長手臂,將遮窗的鐵板放下來,割斷了夏雲初的視線。
他抹掉她臉上惶然落下的淚水。
這是悲憫。
許黎川在刹那間明白,這個女人無論看上去多麼涼薄,她和他終歸不一樣,她內心善良,甚至懷有慈悲。
“戰亂的地方,都是這樣。”他輕聲說,“好好待在我身邊。”
她埋在他懷裡,難過地問了句:“沒有辦法,讓戰爭停下來嗎?”
這話天真得近乎孩子氣,許黎川忍不住輕笑:“這裡不由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