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初被雲泊帶到了他的一處私宅。
下車時,她所有隨身物品都被雲泊收走,如今她有的,就隻有自己了。
夏雲初不止反鎖了房門,還用椅子抵住了門柄。
她睡得輕,隻要有人進來發出聲響,她就會立即醒過來。
她是真的疲憊了,躺在床上睡一會兒,夢見死去的圖克。她不怕親自親手打死的烏依賀,因為她於心無愧,可她對圖克是真有內疚。
他頂著一張血淋淋的臉出現在她夢裡,像活著的時候一樣靦腆沉默,什麼都不說,就拿一雙被血水泡紅的眼睛看著她……
夏雲初被驚醒了。
她猛地睜大了眼睛,還沒從噩夢的心悸中回過味來,寂靜的黑暗中,門柄動了一下。
她登時就摸到了事先藏在枕頭下麵的剪刀。
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夜夜睡不安生,隻怕池顏麗偷摸進來,在黑暗中掐她打她,好幾次差點勒死她。
那個時候夏雲初就知道,一個人的時候該怎麼小心保全自己。
雲泊用備用鑰匙打開了夏雲初的房門,推門時,他聽見椅腿摩擦地板的響動。夏雲初這樣防著他。
他心裡苦澀,索性直接推開門。
其實他原意是想看看她睡得好不好。
床上的人是醒著的,床頭古式落地燈柔白一圈,打在她削尖的小臉上,眼神裡都透著警惕,卻衝他微笑一下。
“天都要亮了,你還沒休息?”
“事情很多。”雲泊說著,坐在了床邊,“睡得好嗎?”
她答:“好。”
雲泊摸了摸她的臉:“雲初,你說謊話時總能一臉真誠。有時候連我都分不清你是認真的,還是為達目的,所以和我演戲。”
他將她看得這樣清楚,卻仍然無法自拔。
夏雲初平靜地直視著他,眼神裡一點掙紮的痕跡都沒有,卻讓雲泊讀到了帶刺的抗拒。
“我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說,“所以雲泊,你最好放我走。你敢這樣逼我,總有一天,我會趁你放下防備的時候,捅你一刀,就像我打死烏依賀那樣。”
她殺過人,她從來都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
“你不會的。”雲泊微笑,伸手替她將鬢邊碎發彆到耳後,“至少在你肚子裡的孩子出生之前,你都不會對我下手。你不敢賭。”
她有多愛許黎川,就會有多愛這個孩子。
這一清醒地認知讓雲泊痛苦之外,也意識到,這是自己唯一能威脅到夏雲初的地方。
他抓住了她的軟肋。
“雲初。”他蹲在她麵前,把姿態放得好低好低。
“留在我身邊,嘗試接納我,給我機會。好不好?”
她沒有說話,無動於衷地看著他。直到雲泊眼裡的炙熱,終於被她的冷漠慢慢澆滅,夏雲初才出聲:“你給過我說不的機會嗎?”
雲泊盯著她,忽然笑了。他搭在她肩頭的手慢慢下滑,好溫柔地撫摸著她尚未隆起的肚子。
“雲初,愛屋及烏,你的孩子,我也會愛他。”
夏雲初不寒而栗,猛地推開他。
“你真是瘋了!你打算把我關一輩子?”
雲泊深凝著眼前的女人,這個叫他又愛又恨又無可奈何的女人。
他倒是真想關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