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初身子軟下去,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嘔吐起來。
可她什麼都吐不出來,隻能乾嘔,感覺腸子都被一股說不明的外力擰成了繩,糾纏得她快死了。
而她腳步就是瘡痍可怖的屍體,血流了一地,她白裙邊緣被染紅了,一圈糜爛的血色。
霍炎把她從地上拖起來。
“我們得走了,他們很快會找過來!”
夏雲初猛地推開他,衝進了衛生間,她不忘關門,將藏在天花板裡的錢重新取出來,貼內衣守著。
她手哆嗦得很厲害,腳下也發軟,開門之後,險些栽倒在那些猶帶餘溫的屍體上,被霍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霍炎帶著她從旅館後門離開,走向海邊,去找那個票販子。
夏雲初走在刺目的陽光底下,覺得自己滿身都是血腥味,覺得自己特彆臟,兩手鮮血,背著沉甸甸的人命。
她忍不了了,猛地推開霍炎,撲向海裡,用被太陽烤熱的鹽水拚命洗自己的雙手。想洗掉那層看不見,卻困住她的血膜。
霍炎站在原地沒動,看著那女人折磨自己來求個心安。等她折騰夠了,他才邁步走過去,重新抓住她纖瘦的胳膊。
“走吧。”
“我不是魔鬼,我不是殺人如麻的變態!”夏雲初甩開霍炎的手,陽光下來,她臉色蒼白得能看見皮膚底下細小的青色血管,“你他媽混蛋,給我手上多加一條人命!”
她並不認識那三個人。
她隻是想活命,想活下去而已……她要回到雲城,她要查清,父親的死和明叔的傷跟許黎川到底有沒有關係。
隻要沒有,隻要沒有!
她就能留在他身邊,和他過一輩子,他們會子孫滿堂,會幸福……隻是她的愛情裡,容不下一粒沙。
而眼前這個瘋子,卻強迫她多殺了一個已經舉手投降的人。
霍炎捉住她的手腕,眼眸裡精光浮動。
“阿茶,不殺了他才會暴露我們。”
“呸,誰跟你我們!”
霍炎低低地笑:“剛才誰在房裡說,我是她老公的?”
“滾!”
夏雲初見他這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就上火,她從他掌心惡狠狠地抽回手,撇下他自己往前走。
但她不敢走得太快,一個漂亮的獨身女人在這裡不安全。
霍炎看著她特意放慢腳步的背影,低頭笑了笑。
她謹慎,聰明,果敢,偏偏還有兩分善良和總是不經意流露的一點天真。
這女人真是有意思。
他沒想過她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偷摸地伏擊。無論怎麼說,她救了他一命。
霍炎決定帶她走。
他欠她一份恩。
霍炎饒有趣味地凝視著女人的背影,禁不住想:這樣一隻狡猾又聰慧的小狐狸,究竟被哪個男人降住了?她為什麼帶著孩子在這樣亂的世道裡偷渡呢?
霍炎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對這個才認識了半天的女人產生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