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漆黑陌生的夜。
夏雲初嘗到了絕望的滋味。
她想起了自己那個還沒見麵的孩子,她想到了許黎川。
如果他知道孩子還活著,他會不會也很高興?
夏雲初閉上眼睛,淚淌了下來。
她不是後悔她詐死離開雲城離開許黎川,她的“死”,為許黎川爭取到了很多東西。也讓他們之間有歇一口氣的機會。
隻是現在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在這兒,實在有點虧。
天蒙蒙亮的時候,夏雲初睡了一會兒,又被窗外的雨聲驚醒。
熱帶多雨,淅淅瀝瀝的小雨連珠似的砸下來,滿目蒼翠被雨水洗過,綠意仿佛要滴出來一樣。
遠處有朵不知名的花被雨水壓彎了,啪嗒一聲砸在地上,懨懨地失去了生機。
看花如己。
夏雲初心裡陡然生出這麼一種淒慘的感覺。
她還沒來得及消化這點惆悵,身後的房門突然打開了。
夏雲初猛地抓起剪刀,一臉戒備地回過身,不由得微微一頓:“你來乾什麼?”
進來的竟是王鷹那個小老婆桑娜。
桑娜端來了飯菜,還有一個小香爐,反腳把門踢上了。
“聽說你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吃什麼東西,先吃點吧。”她把飯菜放在桌上,嗓音帶著一貫的輕佻,說什麼都像在調情,“就算要死了,死前,也該把自己照顧好。”
夏雲初盯著她看了幾秒,沒說什麼,走到桌前去吃飯,但剪刀沒離手。她吃飽了才抬起眼皮看著桑娜:“王鷹讓你來的?”
“不,我自己要求來的。”桑娜把玩著香爐,“王鷹他看上你了。你不可能清清白白地死,我這香爐裡麵裝的是催情的東西,能讓你少受點罪。”
夏雲初冷笑:“那我還得謝謝你?”
桑娜看了她一眼,忽然手探進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推到了夏雲初麵前。
“剪刀殺人不方便,這把刀是我丈夫留下的,很鋒利。”她眼裡是蝕骨的恨意,嗓音卻極輕,“你要是能殺了他,我謝謝你。”
夏雲初怔了怔,繼而皺眉:“你既然恨不得他死,為什麼又嫁給他當小老婆?”
“我有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我也有。”
兩個女人四目相對,在無聲中達成了某種默契。夏雲初看見了桑娜那雙風情無限的眼睛底下,早已是千瘡百孔。
家破人亡,怎麼會不恨?
恨讓人願意去死,隻有愛,才會讓人在絕望裡依然想活下來。
夏雲初盯著桑娜,淡淡笑了:“你想讓我當你的刀,成功了,我替你出了口惡氣,失敗了,我丟自己的命。桑娜小姐,這筆買賣你橫豎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