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隻有無邊無際的雪和濃墨勾勒的夜,季清鳶鼻子裡都是大口喘息吸進的冷氣,凍得一陣哆嗦。
這是一個下坡。
季清鳶奔下坡去,白紗被風吹得淩亂。
坡下,幾棵枯樹光禿禿立著,枝乾上勉勉強強掛了些冰晶,樹下正蜷縮著一團半死不活的小人。
那人臉埋在雪地裡,小小的身子上穿著單薄的麻衣,一雙腳不著絲毫露在外麵,裸露的手指和腳已經生了紅腫的凍瘡。
深色的血在他麻衣上散開,他蜷縮著,一動不動,氣息微弱。
幾乎是在與季清鳶趕到的同一瞬,一隻生著翅膀的的妖獸朝著江岫白飛來,直直地向他撲。
那妖獸通體黑羽,恍若變異的大型烏鴉。翅膀處散發著血腥味,幾絲魔氣籠罩其上,傷口血流不止。
這應該就是被江岫白趕走的妖獸。
魔氣所傷,極難愈合。
這妖獸應當是見江岫白又被丟了出來,尋仇來了。
這妖獸實力不強,卻睚眥必報。
季清鳶怒從心起,一把將月凝丟了出去,直直地擲向那妖獸的臟腑之處。
那妖獸專注於報仇,眼裡隻有地上躺著的人,未注意到一邊的季清鳶。
它剛聽到破空的風聲,獸瞳剛剛抬起,一陣痛意與灼燒感襲來,原來是利刃已插入致命之處。
它還未落地,便失了力氣,翅膀停止擺動,轟然倒下,落在江岫白左側三丈之遠。
季清鳶將月凝劍喚了回來,又一掌擊了過去,將那妖獸的頭拍扁了,讓它死透了才作罷。
她奔過去,察看地上的人。
季清鳶將他翻了過來,露出那張熟悉的臉。
精致又秀氣的五官,雖麵容消瘦,有些營養不良,但也足以窺見少年日後相貌的驚豔。
這赫然是她熟悉的臉,隻不過年幼些,周身還沒有那麼深的陰鬱籠罩。
可惜這張臉被凍得發青,唇無血色,雙眸緊閉。
季清鳶碰上他瘦得隻有骨頭的手,隻覺冰涼刺骨。
重傷被丟出去夜裡,怎麼活下來的?
她曾以為,是他的魔族血脈過強大,卻忘了除卻他的男主身份和魔族血脈,如今的他,也僅僅隻是個年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