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如同啐了霜般,裹著化不開的濃霧。
陸漫下意識的,順著他的動作看過去。
目光觸及到照片上的內容,她的眸色倏然一怔。
照片上的,赫然是昨夜船隻被逼返島時,她和喬之南在角落裡,一人抱著一個孩子湊近說話的模樣。
還有幾張,是下船時,喬之南將衣服遮在她的頭頂,護著她時的樣子。
本來隻是當時最尋常的操作,然而拍照者的角度刁鑽,將其他人都做了模糊的處理。
於是照片裡剩下的,就是陰雨綿綿的環境下,她和喬之南噙著微笑,姿勢親近的說著話,身後的大海蔚藍,場景無比溫馨。
其中有一張照片,甚至因為角度的原因,拍到喬之南湊到了她的眼前,快要親吻她似的。
陸漫看不下去了,她驀然想起昨天總莫名察覺到的奇怪目光。
現在想來,那竟然不是錯覺。
手中拿起的照片又扔回桌麵上,她的臉色從疑惑化為冷峻:“誰跟蹤我?”
她沒有對薄夜寒用質問的語氣,因為潛意識裡,她莫名覺得,應該不是薄夜寒派人做的。
然而薄夜寒卻冷笑,嗓音帶著諷刺:“不跟蹤,哪裡來的這麼大的驚喜?”
陸漫生冷的目光直直的落到他的眉眼。
薄夜寒的眉宇間一片漠然,眸間幾分譏諷,帶著濃濃的譏綃口吻。
即便如此,陸漫緊蹙著眉,依舊強壓下心頭的憤怒道:“昨天的事,是個意外。”
她的解釋剛開了一個頭,薄夜寒的臉色直接一冷到底。
“我不在乎。”他冷聲道,打斷了她的話,甚至直接站了起來,再次重複了一遍:“我不在乎。”
陸漫的目光從俯視改為仰視,唯一沒變的,是他身上一直盛大的氣勢,無論是什麼樣的狀態,他總是帶著迫人的壓力感。
對上陸漫的視線,薄夜寒再次道:“這個驚喜我很滿意,關於冬瓜的事情,我會全部重新考慮,關於昨天的談判,全部作廢。”
他的嗓音平靜到極致,然而這種越是聽不出來情緒的話,卻越讓人心驚。
陸漫蹙起的眉頭,在聽到這句話後,逐漸鬆開,鳳眸卻逐漸染起冰凍的霜意。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否認派人跟蹤她的事是他所為。
這讓她不得不猜測,真的是他命人一直跟蹤她。
心中的歉意徹底褪去,被憤怒取代,而薄夜寒關於冬瓜的話,也讓她剛對他改光一點的態度,瞬間恢複原樣。
陸漫的臉色冷下來,不再糾結照片的事,而是冷聲反問道:“你什麼意思?”
薄夜寒麵色不動:“意思就是,我會用起法律武器,來爭取合法的權益。”
他的嗓音幽冷,語氣輕飄飄的,卻在陸漫的心中落在不小的痕跡。
她垂在身側的手倏然收緊,竭力放開,心頭卻依舊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揪著,一瞬窒息。
薄夜寒,終究還是要跟她搶冬瓜。
她早就該想到,他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在為此做鋪墊。
知道了冬瓜的存在,他是不可能會允許她繼續撫養冬瓜。
畢竟她在他的心裡那樣不堪,怎麼配撫養他高貴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