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冒著湮滅之蝶的風險,也要治好林初柔的頭疾。
“小侯爺,治好林初柔的頭疾,從此,你就再也不欠她了……”楚媚艱難說完這句話,抓著裴紹南衣擺的手脫力鬆開,摔倒在船上又蜷縮在了一起。
裴紹南正在撐長篙的手一僵,扔了長篙抱起她,“楚媚你就是個蠢貨。就算是這樣,也不值得你冒險。”
“小侯爺不也為了我……為了我冒險,沒事的,反正我……反正我這輩子總不能一直依賴菩提心,試試沒有它到底是什麼感覺……也好。”楚媚閉上眼睛,努力壓製渾身沸騰的痛楚,隻覺得自己的血肉都被燒成渣了,骨頭也腐蝕成一灘濃水。
“不要找菩提心……治療已經開始,這個時候取出來……沒有菩提心的守護,林初柔的頭疾會更嚴重,甚至會變成白癡,彆找她……”楚媚緊緊抓著裴紹南的手,用儘最後的力氣道,“彆找她,咱們不欠她!”
她的眼神堅定執著,明明已經疼入骨髓,還這般交代。說完這句話,再也控製不住身體熾痛,楚媚一個翻身跳下銀河。
裴紹南握緊拳頭,楚媚,從今以後,我不欠林初柔,卻會一直虧欠你。
但是那又如何,我不喜歡跟你兩清,就讓我們互相虧欠,這一輩子都算不清。
還有,謝謝你。
裴紹南脫了青色外衣,隻著一件白色單衣,跟著楚媚跳下銀河,將沉下去的她撈了起來。
“楚媚,彆怕,要是跳進水裡能好受一點,咱們就在水裡泡著,彆怕,我陪著你。”裴紹南緊緊箍著她,兩人漂浮在銀河之上,周圍是無數遊來遊去深藍色的光暈,如夢似幻。
外麵是水,裡麵是火,中間蝕骨,終究是比在船上好多了,但是痛感隨著時間的流逝卻也一層層更加劇烈。
“嗯……”楚媚低低悶哼了聲,意識已經漸漸開始模糊,指甲抓進裴紹南的胳膊裡,好幾個血窟窿,但是他仿佛感受不到,隻是用那強壯而有力的手臂緊緊摟著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對於此時的楚媚和裴紹南來說都格外漫長,楚媚已經徹底痛的失去意識了,隻有那股本能才讓她咬牙撐著。
“王爺……”
裴紹南一怔,低頭望著懷中的女子。
月明星稀,銀河裡深藍色的光暈映照的水裡一片通透。而被痛楚淹沒的女子,直到意識模糊之後,才喚出了心底的聲音。
“王爺……對不起……”
長長的睫毛沾著晶瑩的露珠,秋水般的眼眸半睜著望著裴紹南,蒼白的臉色楚楚動人,那麼堅強的人竟然也能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從沒有討厭過王爺,從來沒有……”
原本以為她根本不在乎北宸王,隻是因為任務才嫁入王府,對他沒有絲毫感情,甚至因為自己的身份對他憎惡或者討厭,但是此時此刻,無需多言,裴紹南已經明白,被趕出王府的她,從沒有忘記過他。
“王爺……”
真是羨慕拓跋諶那個家夥,竟然能被她這麼記掛。裴紹南此時不知為何,竟然有一絲嫉妒。
“楚媚,沒事的。你會沒事的,一定會好的。”裴紹南低喃。
湮滅之蝶的痛楚由深及淺,裴紹南一直守著楚媚,好幾次她在水裡撲騰,連帶著裴紹南都嗆了好幾口水,非常狼狽。而湮滅之蝶的惡毒,也讓楚媚好幾次忍不住想要弄死自己,都被裴紹南死死攔住,反而弄的他兩胳膊都是抓痕。
後半夜的時候楚媚終於昏厥過去,肩胛處血紋蝴蝶漸漸平息下去,湮滅之蝶從狂暴隱匿,也證明楚媚這一次熬過去了,贏了。
抱著昏睡的楚媚回到船上,裴紹南也累的精疲力儘,長長喘了口粗氣,“累死了。”
天亮時分,楚媚和裴紹南才醒過來,兩人渾身濕漉漉的,一身狼狽。楚媚肩胛處抓破的傷口上還殘留著不少鮮血,裴紹南的袖子則被她抓破了,好幾處都有血痕。
裴紹南將跳水之前脫下來的藍色外衣披在楚媚身上,道,“馬車守在外麵,我們先回去換兩套衣服,總不能這樣去安泰山。”
“嗯。”楚媚聲音略有些嘶啞,因為昨晚聲嘶力竭的喊疼的緣故,看了裴紹南一身狼狽,道,“小侯爺,看來昨晚你也沒少遭罪。”
“比起你我沒事。楚媚,菩提心還要多久才能取回來,要是下次湮滅之蝶再爆發,我估計你是沒命熬了。”裴紹南撐著長篙將小船劃到岸邊,說道。
楚媚披著他的衣衫,坐在船邊,“應該不會。我現在能感覺湮滅之蝶的氣息非常薄弱,下次爆發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反正再過半個月,林初柔的頭疾也就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