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國,皇城。
如今已經是皇後的白韻,看著麵前的鐘離澈。他們很早就認識了,但是她好像直到最近才發現,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之前在白蓮教的偽裝,極其完美,沒有絲毫破綻。哪怕是現在,她都還沒有看見他麵具下的那張臉,包括他們洞房之時。
那張麵具之下到底是怎樣的一張臉,令人猜不透。
“皇上,我們為什麼要發皇榜證明楚媚是白蓮教之人?讓新晉王朝自己分崩離析,不是更好嗎?何必插手?如今因為楚媚的身份之事,晉國的城池都不投誠了,讓拓跋宏那個家夥賺了。”白韻問道。
鐘離澈望著北宸國的方向,唇邊勾起一抹嗤笑,“皇後以為,新晉王朝國破,就等於分崩離析了?就不複存在了嗎?隻要拓跋諶還活著的一天,拓跋皇族就永遠存在。我們的敵人從來都不是拓跋宏,而是拓跋諶。拓跋宏算什麼,那個病秧子活不過兩年,他沒有子嗣,兩年之後,新晉自然會陷入內亂。相比較讓更多的疆域落在拓跋諶手中,孤更情願給拓跋宏。”
“皇上遠見。倒也是,如今這樣阻礙了北宸國的發展,聽說北宸國現在還為了封後的事情內亂,比我們想象中還要精彩。”白韻笑道。
鐘離澈眼中閃現一絲嘲諷,“齊王歐陽元,有從龍之功,又是如今北宸國內除了逍遙王拓跋臨以外,唯一的王爺。歐陽家世大,他唯一的愛女歐陽萱卻隻是個側妃,屈楚媚之下。你以為歐陽家上下能夠滿意?在他們看來,歐陽家可是有大功勞,至於楚媚,一個亡國後裔而已,連做北宸王的後妃都不夠格,哪有資格當皇後,還壓歐陽萱一籌。所以,自然會挑起內亂,阻止拓跋諶封後。再加上外有拓跋宏和我們的壓力,這個皇後,他留不住。”
北宸國內外,都不願意宸帝娶楚媚為後。若是堅持,一方麵影響宸帝自己的名聲,讓天下百姓懷疑他到底為了什麼而立國,是憤而離開,還是野心勃勃的亂臣賊子。另一方麵,如歐陽元之流的人,心有不甘。
誰能接受一個亡國之女,當他們的皇後呢。
“照這麼說,宸帝肯定不會封後,但是如今距離封後大典也不過三日,卻也沒傳出彆的消息來。難道他要在這種情況下堅持封後?”白韻疑惑說道。
鐘離澈俊眉輕挑,“孤覺得他如此聰明之人,不會做這麼蠢的決定。更何況我認識的楚媚,也不是一個為了一己私情不顧大局之人,就算拓跋諶做不了這個決定,她也會幫他做出決定,並且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她怎麼會容忍自己拖他的後腿,變成他的阻礙呢?”
那個看起來永遠笑吟吟的妖嬈女子,打心底裡有一種驕傲和倔強。
她不可能留下的。
“喔?沒想到,粱皇對楚媚很有些了解?”女人的敏感,讓白韻眼中多了一絲警惕。
鐘離澈淺淺一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等白韻走了之後,陶笛上前一步道,“大人,那邊已經安排好了,隻要楚媚一離開北宸國,我們就能控製她。”
“莫傷了她,讓你的人,小心些。”鐘離澈說道。想到可以見到楚媚,心裡生出一絲期待。這種情緒對他來說,已經很少存在了。
早已經習慣了在棋局上步步驚心,不對任何事物抱有過多的期望,所有得到的東西包括現在的大梁,都是一步步算計籌劃而來。複國對於他來說就像是個逃不開的魔咒,沉甸甸壓在心上,真的能走到哪一步,他其實並沒有期待。
對於他這樣的人,能活著就很不容易了。
但是現在他很期待看見她,期待她這次望著他又是什麼表情。
早在洛陽城之時,他就已經籌劃好一切。如果裴紹南將楚媚抓走,運回長安,以他黎清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覺把楚媚偷出來再嫁禍裴家,輕而易舉。
裴紹南對楚媚如何,他身為都察院的眼睛,看的非常清楚。楚媚不知道裴紹南對她的感情,他這個外人看的分明。
他其實是在嫉妒,嫉妒裴紹南能夠這樣為楚媚付出,無怨無悔,不求回報,默默守在她的身後。更嫉妒楚媚能夠如此信任他,為了他不惜以身犯險,不惜取出菩提子,不惜玩命。雖然她對他不是男女之情,隻是朋友兄弟之間,也足以讓他嫉妒的發狂了。
他自己不管是哪個身份,連跟她說幾句話都要打幾個彎,好不容易發現她有危險出來相救,楚媚還覺得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救完人了,對方也沒有一句感謝,那表情就好像在說,活該你蠢這時候要湊上來。
他清楚明白,這才是楚媚。但是,為什麼拓跋諶能夠走進她的心,裴紹南能夠走近她的身,唯獨他不可以?
他嫉妒,所以向拓跋宏推薦讓裴紹南親自抓楚媚,這就是當初離開長安之時,為什麼要讓裴紹南這個紈絝子弟當欽差大臣,而不是選擇老成持重的昌國公的原因。當時的布局,就是為了這時候讓裴紹南有這麼一個機會,親自抓楚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