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幽溫泉行宮,桌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飯菜,拓跋諶坐在主位之上,旁邊是一襲薔薇長裙的楚媚,正拿著小碗和筷子拎起適合他現在吃的菜以及他喜歡的,擺在他的麵前。
對麵的喬湘雲默默吃著飯菜。此時能有資格和拓跋諶同桌用膳的,也就隻有她了。
“這些,這些,還有這些,都要全部吃完。”楚媚將小碗擺在拓跋諶麵前,說道。
拓跋諶望著她,修長的筷子敲了敲碗沿,“你怎麼不吃?隻看著我吃。”
“爺不是不喜歡和我一起吃飯嗎?”楚媚淡淡反問一句,不等拓跋諶回答,就說道,“爺吃完飯以後得吃藥,我得去藥房煮藥了,不然得誤了時辰。”
這小女子還記仇,自己上次沒和她一起吃飯的事情。
隨著這些日子的相處,哪怕真是想要對她冰冷,但是對上那一張笑意盈盈的臉,心就硬不下去。
他的冷漠他的自製力,在她麵前,太過不堪一擊。
以至於拓跋諶現在雖然一張冷冰冰的臉硬梆梆的說話,但是話裡話外都多了他自己沒有注意到的關心。
這點小心情,拓跋諶沒注意,楚媚沒注意,但是旁觀者清,喬湘雲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拓跋諶還恨楚媚帶走了皇嗣,但是,哪怕是這樣的情況,他對她卻也不像想象中那麼狠絕。
這要是換一個人敢把拓跋諶的子嗣弄不見了,拓跋諶肯定會讓那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偏偏當這個人是楚媚的時候,他的狠戾都被這女人的妖媚一點點磨掉了。
真的是個狐狸精啊!
“讓雲雀她們煮就好了。你,吃飯。”拓跋諶說道。
楚媚黛眉輕挑,“那可不行。給你吃的藥,必須得我從頭到尾盯著。我可不想再出第二次意外了。爺請慢用,我下去了 。”
說完,衝著拓跋諶微微福身就直接退了出去。
拓跋諶目送著她離開,低下頭看著小碗裡的菜,唇線微微上抿。
喬湘雲看見這一幕,恰到好處開口道,“楚姑娘這般伶俐可人,難怪皇上和大家都這麼喜歡她。”
“朕什麼時候說過喜歡她了?”拓跋諶眉峰微皺。
喬湘雲連忙起來欠身道,“皇上恕罪,臣妾失言。臣妾見楚姑娘和皇上琴瑟和鳴,還以為皇上喜歡楚姑娘,是臣妾的不是。不過楚姑娘確實可人,便是皇上喜歡,臣妾也覺得理所當然。想當初,楚姑娘還在大梁的時候,就是梁皇最鐘愛的蓮花夫人。為了博蓮花夫人一笑,涼都滿城蓮花開,是去年冬天當世奇景。後來又為了蓮花夫人求取鮫淚,遍尋三國不得以後,帶著蓮花夫人一起去了鮫人島,為此不惜以一座軍事重城換取海裡的一個偏僻小島,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傾城。”
“這般討人喜歡的楚姑娘,竟然也不能入皇上的眼,倒是臣妾誤會了。”
她明著稱讚楚媚,但其實每句話都在說楚媚和鐘離澈如何如何。
半年前,她離開他去了東羲之後,是什麼時候又去了大梁,為什麼會成為鐘離澈的愛妃。
以楚媚的身份,她唯一會成為蓮花夫人的可能性,就是暗夜之隱的任務。
她為了任務,竟然可以成為鐘離澈的夫人,就跟當年為了任務,可以成為自己的王妃一樣。
是不是隻要陌鈺的一個命令,她就可以成為任何男人的女人。
他,和鐘離澈又有什麼區彆。不過是她任務裡的一個目標而已。
還有當時洛陽城外,她雖然要逃開鐘離澈的禁錮,但是最後一幕,分彆那一刻,她也為他哭的淚流滿麵,心疼而不舍。
這些,都是鋒利的刀,一下下紮在拓跋諶的身上。
看見拓跋諶眼眸的光沉了下來,喬湘雲鬆了口氣,卻心裡更是淒苦。
原來和自己想的一樣啊,皇上確實在意楚媚之前和鐘離澈的過去,而他在意的原因,自然就隻有吃醋了。
如若他為了楚媚吃醋,那麼,他到底在這恨意裡藏了多少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愛。
自己以前竟然會以為拓跋諶就是單純的恨楚媚,還真的是大意了。
如今看來,分明就是愛恨交織,明著恨暗著愛,因愛生恨,雖恨卻還是愛。
難怪藍語琦會那麼快就被拓跋諶厭惡,僅此而已。
楚媚,隻有他能欺負,他就是把她折磨至死都行,但彆人不可以,碰她一根手指頭都不可以。
這一場飯吃的非常沉悶。挑起了話頭之後,喬湘雲又非常有技巧的在拓跋諶麵前說楚媚和鐘離澈的事情,看起來似乎不經意,甚至多是稱讚和誇獎,但卻一點點挑撥著拓跋諶的醋意。
比如鐘離澈和蓮花夫人同吃同住,形影不離,感情深厚等等。
這是喬湘雲最擅長的事情,偽裝自己,挑撥離間。
等一頓飯吃完的時候,楚媚正巧端著藥過來了,喬湘雲見此情景,知道拓跋諶的火山已經快爆發了,連忙福身退下。
宮殿之中頓時隻剩下楚媚和拓跋諶兩人。
“皇上,這是剛剛煮好的藥,我看看時辰,嗯,就是現在。皇上,請喝。”楚媚將藥放在拓跋諶麵前,嬌俏的臉上帶著一絲溫柔的淺笑。
拓跋諶卻沒有動,抬眸看她,“你以前,也這樣為鐘離澈煎藥?”
“沒有。”楚媚立即否認。她確實沒有。
拓跋諶眼底的眸光緩和了一分,又道,“喂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