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楚媚立即拒絕,望向拓跋諶說道,“九絕散是和湮滅之蝶並列的毒藥,雖然湮滅之蝶是天下第一毒,但其實九絕散比它更可怕。之所以沒能成為第一毒,就是因為連自己都不知道吃了九絕散以後會出現什麼後果,無法確定它的準確傷害,所以沒能成為第一毒。但之前有例子,有人死了,有人瘋了,有人癱瘓在床,有人武功儘失,沒一個能安然無恙!”
這世上最可怕的毒就是未知。
“有人活下去嗎?”拓跋諶笑了。
“沒有。基本上都在一年之內出現各種症狀,然後不治身亡。”楚媚咬唇,轉頭狠狠瞪著陌鈺,“陌鈺,你這跟讓拓跋諶直接送死有什麼區彆?”
“我還是那句話,拓跋諶敢吃九絕散,我就敢死。”
“隻要我還活著的一天,綰綰,你就沒有機會死。”拓跋諶這次倒是不懼她的“威脅”。
陌鈺說道,“最起碼一年之內不會死。如果拓跋諶你不想答應也可以,隻是楚媚一條命而已。”
“我答應。”拓跋諶沒有絲毫猶豫,低沉的聲音平靜,隻有那望著楚媚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寵溺而深情。
陌鈺是個聰明人,他提出的條件,確實就是在拓跋諶會答應的範圍之內。隻要不賣國,不傷害他的家人朋友,隻是傷害他自己,彆說是落入九死一生的險境,就是一命換命,他也會做。
退位,放逐西域。身染九絕,生死由命。
若能換回綰綰,他答應。
“不要,不要答應。”楚媚的眼淚瞬間朦朧了視線,死死攥緊拳頭。
他們就要贏了,北宸就要贏了,但是這個時候,卻放棄了大好的江山,放棄走到最後一步的棋,放棄天下,隻能在西域東躲西藏,而且還要染上那個不知道會產生什麼異變活不過一年的九絕散。
不要,不要答應。
“皇上,北宸不能沒有您。”墨焰忍不住激動說道,“我們就快贏了啊,皇上!您不能丟下北宸!”
拓跋諶轉過身,望向那跪了一片黑壓壓看不見儘頭的將士們,他從行伍起家,在軍隊中聲名鵲起,軍隊就是他的依仗,但是這一刻,他要放棄這一切。
他生在拓跋皇族,一生都在中原大地縱馬廝殺,護百姓一方安寧。
那個新晉的保護神,北宸的保護神,他們北宸的軍魂,百姓們的信仰。
他對北宸的意義,並非是權謀算計,也不是征戰沙場,而是隻要有這個人存在,就能給人一種安全感,和平的希望,安穩的曙光。
北宸從當初的一個小小的封地,變成如今當世第一大國,都是這個男人一手打造。百姓們的安居樂業,北宸的繁榮昌盛,都是他的勵精圖治。
那是他們雄才偉略的君主,是他們不可一世的皇上,是他們永遠不會輸的主上。
可是這一刻,他要退位,放棄唾手可得的天下,拋下北宸所有子民。
“皇上,您若走了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頭。這一局咱們已經勝券在握,您要認輸嗎?”洛九夜望著拓跋諶,本來他該勸諫的,可是正是因為他一路跟著他走來,太了解了,反而,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隻能問一句,確定了嗎。不管他做什麼決定,洛九夜都隻能支持。
拓跋諶望向洛九夜,語氣不容置喙,“洛九夜聽令,傳朕口諭,從現在開始,朕傳位逍遙王拓跋臨。”
“皇上!”所有北宸將士齊呼,“請皇上三思。”
拓跋諶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隻是眼中多出一絲悵然,“謝諸位將士和北宸百姓們的信任,但我並非一個好皇帝。自此彆過,愧對天下。”
他從沒有想過要當皇帝。
新晉王朝時期,他一心輔佐拓跋宏,隻想做一個守護江山的鐵血王爺。哪怕那時候拓跋宏死了,以拓跋諶的性格,也會擁立他的後代。
北宸自立,是他被拓跋宏逼的退無可退,不得已而為之。那些死去的人,不能白死。
他肩負血海深仇,肩負那些人沉甸甸的性命,一步步走上了北宸君主之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可是縱然他成為北宸帝,北宸成了天下第一大國,他也根本沒有在意自己是個昏君還是明君。這是一個能夠算計天下,但是眼中卻隻能容得下一個女人的男人。
江山和美色,他從愛上她的第一眼,就做出了決定。
“拓跋諶,不能答應。”楚媚的指甲深深掐在了自己掌心,必贏的棋局,為了一個自己,他卻選擇認輸。
不能答應,我們要贏了啊,我們要贏了!這些年的布局,不能就此功虧一簣。刻骨銘心的血仇,還沒有報。
更重要的是,我不想你為我放棄皇位,不想你流放西域,不想你服下九絕散,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
拓跋諶卻隻是望著她,深深笑了一下,全然不見冷漠和無情,那般溫柔而寵溺,“綰綰,這一次,不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