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他從不抗拒楚媚,血煞也不抗拒楚媚,所以,楚媚才能穿越血煞氣團。
就在拓跋諶毀滅之前,楚媚堪堪抱住他,她早已經淚流滿麵,這一刻,她什麼都顧不得了。
沒想到莫邪沒有娘親會怎麼辦,沒想到弟弟隻有自己這一個親人,沒想到那些親人朋友都不能失去她。
她根本想不到那麼多。
就在那一刻,生死的最後一瞬,她的眼中,滿滿的都隻是拓跋諶一個人。
“大婚誓詞,餘生共白首,生死不相離。”楚媚望著他,眼眶裡豆大的眼淚一顆顆落下,“拓跋諶,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跟著你。你死我死,你生我生。我不許你扔下我!”
“啊!”拓跋諶發出一聲痛苦的吼叫,但是那些血煞刀刃卻沒有落下。
如果楚媚沒有出現,現在血煞之氣已經把他自己毀滅了。
可是她在,血煞刀刃刺下,楚媚也必然同他一起身隕。他可以一個人死,卻不能讓她跟他一起死。
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拓跋諶的皮膚一寸寸沁出鮮血,整個人都好像要爆炸一樣,但是卻被他用莫大的意誌力壓製住了。
他是個不管怎麼疼都不會出聲的人,但是因為太痛苦身體本能的顫抖。
楚媚望著他,眼淚怎麼都止不住。她是個大夫,卻救不了自己最愛的人。她隻能,這麼陪著他。
生,或者死。
每過一盞茶的功夫,那些血刃就好像要落下來一樣,但是都被拓跋諶生生壓製,隻是他身上的血流的更多了,把他的衣服全部染紅,一地淋漓血跡。
不斷的壓製,即將爆發。再壓製,即將爆發,繼續壓製。
為了她,他必須忍下去。
過去了良久,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好幾次楚媚都覺得,他們要一起死的時候,拓跋諶熬過去了。直到圍繞他們的血煞刀刃終於徹底消失,拓跋諶眼中的血色漸漸消退,變成深邃的墨色清明。
“綰綰。”拓跋諶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擦拭她滿臉的眼淚,“沒事了。”
楚媚卻忍不住大哭,克製不住差點崩潰的情緒,“拓跋諶,你不準扔下我!不準,生死都不準!”
他們活下來了。可是他剛才,差點死了。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徹底地永遠地失去他了。
“好。”拓跋諶笑了笑,狹長的眼眸望著眼前的小女人,滿滿的全是她。
遠處傳來西域軍的歡呼聲,他們保住了長安,北宸贏了!更遠處,一路風塵仆仆的裴紹南終於趕來。兩麵夾擊之下,東羲軍一路潰敗,北宸一統天下將是大勢所趨。
而此時,在這長安城外的殘垣之上,拓跋諶擁著楚媚,望著她笑的寵溺而溫柔,
“綰綰。”
下一刻,終因失血過多,栽倒在她的肩頭。
天邊殘月如勾,夜色如霜。一個太平盛世,自此伊始。
……
三個月後,藥穀小院。楚媚坐在床邊像往常一樣,喝了一口湯藥,貼著拓跋諶的唇渡下。自從那日之後,他就陷入昏迷,一直沒有蘇醒。
不管怎麼呼喊都沒有,像神魂已經離體。
九絕散之毒,生死邊緣走了一趟。而今,雖生猶死。
但楚媚知道,他一定會醒來。一定。
因為他,答應過她,一定不會扔下她。楚媚一直在等,等他醒來,等他回來。
苦澀的藥汁順著舌尖喂入他的嘴中,昏迷中人的卻突然含住她的唇深吻。
楚媚微微一愣,終於看見那一雙熟悉的狹長眼眸再次睜開,深邃猶如星河璀璨。
拓跋諶。
沒有一句多言,但是楚媚卻已經明白,他在說:
綰綰,我回來了。
這一年,北宸徹底清剿東羲殘部,一統中原,山河昌盛。
麒麟子不過一場笑談,得民心者,方得天下。
而於那一襲墨衣冷峭的人來說,綰綰,便是我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