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拿回巫冊翌日一早,齊昊和微蘭將她和月子安送到崖州三裡之外。
微蘭拉過海棠悄悄說道:“巫冊的事兒你當心彆在月大哥麵前露了破綻。”
海棠心裡介懷要和月子安同行回臨都一事,聽見微蘭這麼說,便道:“我連話都很少跟他說,露不出什麼破綻。”
“不說話也不至於啊,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大家……”
“微蘭,我跟這個人以後都不會有什麼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大家見了麵,能問一聲好已經是我最好的修養了。”海棠打斷微蘭,說道。
六年前,海棠被陛下杖刑後貶到崖州來,微蘭有心問,她卻什麼都不願意多說,但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消瘦下去。微蘭當時就想,如果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依著海棠的性格,她是絕不會如此傷心的。
後來謫言姐來看她,她在屋子裡大吵。她那會兒跟海棠住一處,避開了卻沒避遠,把兩人吵架的內容聽了個大概。
原來,月子安會跟海棠定下婚約,是因為謫言姐出麵讓月子安的姑姑給保了這個媒,她自己待在月家門外等消息時,正好被月大哥看見。
月子安喜歡的,一直是謫言姐。
他回去聽見一個林字就說好,等互換了婚書,才發現,此林非彼林。
後來,他就時常琢磨著怎麼可以才能不傷了跟海棠之間的感情又能退了這門親事。
於是,就有了臨都眾人口口相傳,說是月氏子安被林家那個男人婆打到起不來床的那件事兒。
事兒也極簡單。
月子安確實納了他的侍女,但是是為了退婚而做出的權宜之計。他深知海棠的性格,所以想著一出激將法讓她主動退婚是再好不過。
依著海棠的性子,最多也就氣他個三五年。
誰想,他跟那侍女坦誠一切的時候,海棠闖了進來。
於是,一切穿幫。
他被海棠暴揍都沒敢還手。
然後因他傷重,他家裡人就一直不依不饒,這直接導致了海棠被貶崖州,而後轉守涿州至今未能回臨都的發生。
謫言姐第一次來看海棠的時候,她就責怪謫言姐不該擅作主張,謫言姐也不做聲地任她罵。
直到她罵累了,謫言姐才說了她幾句話,也是那之後,海棠嚎啕大哭一場,才漸漸恢複正常。
謫言姐她的那些話,責怪海棠不應該動手打人的她隻記得個大概。
但是有一句,她不會忘,她估摸著,海棠也不能忘。
謫言姐說:“朵朵,如果我知道月子安心悅之人是我,我就算把你留在身邊一輩子,也不會托人去保這個媒。我不會讓任何有機會傷到我妹妹心的事發生。”
微蘭陷入思緒,再度回神,海棠和月子安領著一隊人已經策馬行到老遠。
“海棠,萬事小心。”她揚聲朝著二人的背影喊道。
“知道了,你也萬事小心,等我吃完我們家老三的喜酒,我就來看你。”
不一會兒,遠處傳來她的聲音,清亮,悠長。
海棠和月子安這一路都走得不太順暢。
馬匪、強盜、使美人計的嬌俏女殺人,玩苦肉計的陰毒老頭,還有一隊一隊的黑衣暗衛。
海棠每日都打得異常疲憊。她晚上睡床底的時候,心裡還在罵,早就說過了,這兩本破冊子,誰拿誰倒黴!真不懂陛下在想什麼!大姐也是,編什麼不好!編個這麼麻煩的事兒!
正想著,驛站的窗戶忽而被風吹開,夜色裡,有陣陣花香飄入房內,伴隨著花香而來的,還有陣陣殺氣!
海棠按兵不動,在黑夜裡看著一條人影翛然自窗外躍入房內。
身法利落乾脆,不似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些人。
他躍入房內便舉劍朝著床上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