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大事。”李束說著,看了看自己的妻子道:“隻是閔羅稍有異動,我怕陛下在外不安全,做了些安排。”
李渘聽罷,壓根沒生岀一丁點兒擔心的念頭,她的叔父未雨綢繆之深,眼界之遠,鮮能有人與之匹敵,楚國有他坐鎮,即便外麵翻了天,也都亂不起來。
煙衣女人則點點頭,伸手抱過兒子放在李渘的身邊坐著,卻不料剛坐下就被李束伸手攬住肩頭給緊緊摟在了懷裡。
“我失言了,對不起。”李漠沉聲說道。
煙衣女人靠在他懷裡不做聲,隻是如星燦爛的眸子裡有著滿滿的眷戀和暖意。
“我自嫁你那天起,就覺得得到的已經夠多了。”她緩緩開口,語氣鏗鏘:“李束,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誰對不起誰。”
李束將她緊緊摟住,旁若無人地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
李渘一貫知曉叔父嬸嬸恩愛非常,饒是見慣了二人平日的親昵,此刻也不免羞紅了臉,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堂弟,眼神裡滿滿都是“你爹你娘看沒看到我們還在這兒坐著啊”?
男孩回她一個純真燦爛的笑。
少頃,宮人端來了飯菜,李束一家三口並李渘坐在春意漸暖的花園裡慢慢吃著。
李漠一登基就離開楚國帶給李渘的不安,在李束一家的陪伴之下,被一掃而空。她心中甚至在想,若哥哥回來,叔父不再離開,那該多好?
…………
東國臨都,皇宮禦書房。
軒轅業端坐書桌前,看著暗衛帶回來的密函,眉宇間凝結成一個“川”字。
“來人!”他看完信函,沉聲呼喚道。
一旁的薛嚴從那壓抑的語聲中聽到了明顯的怒氣。
書房的門被兩個黑色玄甲的護衛推開,兩人跪在書房內,聽軒轅業吩咐道:“一著月子安林海棠即刻覲見,二令湘水郡王帶大巫百人即刻前往崖州。”
“是!”二人得令立刻出門。
半個時辰之後,月子安的身影出現在了禦書房中。
軒轅業將那封密函交給他看,他快速掃視一眼,臉色大變:“陛下,這……!”
“閔羅的榮安王此刻已經到了崖州了。”軒轅業對他說道:“閔羅那邊的暗衛無一人得詔回信,這事兒怕是假不了了。”
“如此說來,榮安王是如何逃脫的呢?”月子安疑惑。
軒轅業皺了眉:“這倒是不知。”
這頭話音剛落地,那廂便有人來報說是林海棠到了。
速度快得令人匪夷所思。
“速度這麼快?”海棠一進門,軒轅業便問道。
海棠給軒轅業行禮道:“陛下著‘黑甲衛’來召臣,臣不敢耽擱。”
軒轅業擺了擺手,海棠起身後才看了眼月子安,客套了句:“見過月都司。”
軒轅業看了眼這一對俊男美女之間詭異的氣氛,歎了口氣正色道:“你二人速將臨都所有悍龍軍領往崖州,朕另調五萬兵馬給你二人帶去崖州。”
海棠還沒看到那封信函,聽軒轅業這麼一說,也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便問道:“陛下,崖州何事?”
月子安將手中的信函遞給她,她快速瀏覽了一下,瞬間睜大了眼。
“這……不是吧!”
感歎完後是一臉的凝重。
三人密談一個時辰之後,軒轅業對兩人說道:“留下來吃頓飯。”
月子安理所當然的領命,林海棠卻無所畏懼的拒絕:“謝陛下美意,隻是臣的大姐出門前交代臣幫臣的三妹接禮書納征的,這會兒怕是不能夠了,臣得找師傅和臣姐的掌事交待一下,明日就得出發,諸事頗多,這頓飯臣就不吃了。”
海棠離開後,軒轅業對月子安說了句:“這孩子打個官腔還那麼直。”
月子安笑回:“林將軍心性純直。”
軒轅業看著他笑笑沒說話,眼睛瞥過書桌上的密函,臉色又沉了下來。
…………
東曆泰安三十一年三月初二,東國崖州。
城門下,夜煞並一眾黑衣侍衛已經等了近一刻了。這一隊人裡頭,多數都是懂時事忍得住的成年人。
除了那個嬰兒。
“哇啊……哇啊……哇啊……”
嬰兒的哭聲中氣十足,把剛趕到城牆的微蘭小小的驚了一下。她一個提氣躍下了城牆,看著那些黑衣護衛又一驚,等看見了馬車上坐著的夜煞又是一愣,而後對著馬車遲疑道:“神應炻?”
馬車簾被掀開,裡頭的男子衝微蘭笑得溫和:“是我。”
閔羅皇族神氏,神應炻,隆昌一年,被封榮安王。閔羅隆昌帝神應炎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也是隆昌帝登基之後,閔羅唯一存活下來的皇子。
大概是四年前,海棠在崖州駐守時曾率軍狠狠攻打過閔羅屠安城內外的遊牧族,那場戰役中,閔羅三員猛將被羈押在崖州。彼時,閔羅國派來議和接人的欽差正是神應炻。
微蘭和他也正因如此,有過一麵之交。
“開城門。”微蘭仰頭對城牆上的守兵說道。
神應炻的黑衣車隊緩緩踏入了東國的崖州城。彼時微蘭不曾想到,自己親自迎入城門的會是在四方大陸這片平和了二十年的大地上掀起的那陣滔天巨浪的……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