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普通的火,有點兒像是巫族的焚燎術。”最後,是顧清琬的聲音。
慕容荿看了邢雲一眼,對方立刻起身,跟著慕容荿一起出了營帳。
“焚燎術?”慕容荿問道顧清琬。
“有點兒像,普通的縱火不可能燒成這個樣子。”她說完這句,一個縱躍,跳上了附近的大樹,四處張望著。
“藥圩單燒了兩壟,不過西麵那邊,燒了好幾處。”片刻之後,她跳了下來,麵色凝重道。
眾人心裡皆是一驚,慕容荿立刻轉身看向邢雲,對方衝他輕輕搖了搖頭。他的眉頭,不自覺地更緊了。
趙玄之眉眼一顫,喚了聲修竹,卻發現人早顧清琬一步就跳到了樹上。
“去你主子那兒看看。”人跳下來之後,趙玄之對她說道。
修竹搖了搖頭,說道:“主子不會有事兒,她交待我跟著您,回去她該不高興了。”
慕容荿早先便對修竹突然出現在趙玄之身邊而有些無解,此刻聽她這麼一說緣由,心底裡那股子莫名的酸意又冒著泡兒往外溢。
“顧巫女可有法子滅火?”慕容荿突然出聲問道顧清琬,聲音裡的那股子森冷讓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如此大的焚燎術,我一個人滅不了。”顧清琬道。
慕容荿袖子一甩,語氣更冷道:“袁大,你帶些人去抬水澆一澆。邢雲,你跟我來!”
眾人對慕容荿的脾性都有些習慣,誰也沒當回事,隻都注視著不斷焚燒的兩壟藥圩,各有所思。
“你的人乾的?”一入營帳,慕容荿便問道邢雲。
邢雲“噗通”一聲,再一次利索地跪在了他麵前:“殿下,我要跟您說的就這事兒啊!我這要派出去的人還沒清點完,那邊火就燒起來了!”
慕容荿愣了一下,麵上漸漸凝重起來了:“誰有這麼大膽子敢在雲巔縱火?是六國駐軍?”
邢雲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在慕容荿臉色越來越黑的情況下,把心一橫,說道:“還沒來得及跟您說,今春顧巫女入山采蒿乂草時,陛下讓大皇子帶了一千控羽衛來!這一千人不歸我管,營帳離我這兒倒是不遠,剛我見著火光就去查了,那一千人不見了!”
慕容荿聞言一怔,問道:“一千人?怎麼來的?沒從我澤林走?”
邢雲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
慕容荿臉色一僵,而後便浮上惱意,抬手就將茶幾上的茶碗一股腦兒拂在了地上。而後重重握拳,敲打幾麵:“父皇百密一疏,這次,怕是我又要多背上幾個黑鍋了。”
邢雲跪在地上,半天不敢起身。
“你速速帶一隊人,去查查西麵的情況。”慕容荿道。
“是!”
…………
藥圩火光衝天,血意彌漫的殘酷,傳達不了無翅峰頂。
李漠義無反顧地踏入岩洞之後,發現裡麵也和外麵一樣,開遍了光亮的扶桑花。
“呼哧、呼哧……”他循著山鬼急促的呼吸聲不斷朝裡麵走著。
路,越走越窄,氣味,也是濁臭無比的。
待路過一個轉彎進入道一條僅能容納山鬼身軀寬的小道時,他看到了山鬼前腿彎曲跪在地麵,他沒看到謫言,倒是眼前忽閃一道白光,一道細雷就那麼劈在了山鬼的犀角上!
山鬼的雙目在那道雷劈之後,顏色由赤紅轉成了黑色。
同時,李漠也看了謫言舉著那柄奇異的扇子,在小道的儘頭露了臉,隔著山鬼,與他遙相對立。
謫言舉著扇子,靠近了山鬼,神色柔和的撫了撫山鬼的犀角。山鬼的呼吸減弱,露出了疲態。
李漠靠近,謫言也沒有阻止。
李漠靠近之後,發現謫言的臉色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蒼白,眉宇間的疲態和山鬼此刻的狀態並不差多少。
“言姐?”李漠出聲喚她。
謫言看了看山鬼,將鳳血石取出靠了靠山鬼的犀角,鳳血石立刻化成一陣紅色煙霧,隱沒入了山鬼的犀角之中。
山鬼雙目一閉,陷入了沉睡。
“噠噠噠……”岩洞裡又傳來了幾道腳步聲。
李漠轉身望去,績牙一族的幾人出現在了小道裡。
“您將山鬼封印了?”墨鳶好對謫言道。
謫言沒有理他,而是靠近李漠,牽著他的手越過他們就往洞外走去。
她的手,溫度冰冷的仿佛冬日的寒潭水。
李漠的心一顫,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加快了步伐出洞。
那幾個績牙一族的人見山鬼不再具有威脅性,便也跟在他們的身後出來了。
剛走出山洞,他們身後的岩洞便又是一震動,山鬼的吼叫隨之傳了出來。眾人一臉驚詫。
謫言眉眼微凝,看了看績牙一族的幾人,拽了李漠一個縱身,又躍入了岩洞。
墨鳶好注視著她的背影,回想剛才她的眼神,眼裡的黯淡比此刻的氣氛還要沉重得多。
這個孩子,對他績牙一族,怕是再不會相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