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琬嘴裡叫小鶿的小姑娘臉上身上都是泥巴,手上還緊緊抓著一個臟了的包子。
“傷哪兒了?”
顧清婉掏出手帕給小姑娘擦著眼淚,那夥男孩子又轟叫起來,圍著顧清琬和那小姑娘滿臉的嘲笑和不屑。
謫言站在麵鋪門口,看著來往行人根本沒有注意到男孩們的惡劣行徑似的,而是朝著顧清琬和小姑娘投去了不屑又隱隱畏懼的眼神。
袖中的手掌在男孩的叫嚷聲,女孩的哭泣聲和顧清琬溫柔的安慰聲中開始了翻轉,細微飄渺的煙霧合著麵鋪鍋裡的煙霧飄到了那群男孩子的身邊。
“嘩啦!”一聲聲響,幾個男孩子不受控地朝著麵鋪裡空掉的桌子上倒退跌過去,滿桌的空麵碗,剩油湯淋頭澆下,幾個男孩子反應過來,嚇得嚎啕大哭著四散逃開。
小姑娘嚇得忘了哭,瞥頭看過去,一臉的迷茫。
顧清琬的視線則轉向身後的謫言,眼神裡有著說不出的了然和反對。
“都是些孩子。”她起身牽過小姑娘走到謫言身邊無奈說道。
謫言對顧清琬溫婉的脾性和寬容性情多少有點兒了解,大道理她也不說,因為知道顧清琬都能懂,她言簡意賅道:“是啊,長大了了不起最多也就變成麵鋪門口來往的那些人。”
那些人,明明看見孩子被欺負,自己被嘲笑,也隻是麵露鄙夷,一走而過。看似沒有作惡,卻實在不能稱作善輩。
顧清琬一時無言,牽著小姑娘的手對謫言說道:“我先送她回去。”
“是巫女?”謫言一眼看穿小姑娘的身份,問道顧清琬。
小姑娘聽了這話,怯生生地往顧清琬後麵側著身子躲,顧清琬回道謫言:“是。”
所以,那些孩子才會這麼欺負她。
回完謫言,顧清琬牽著孩子的手率先朝街裡邁開了腳步。謫言看了看與她回品安居的方向相同,便跟著顧清琬的腳步同行。
這一路,她從顧清琬口中得知,小姑娘叫小鶿,爹是普通人,娘是個巫族,她繼承了她娘的血統,身上有靈氣,會說話的時候就能跟魚對話,時常追著人家賣魚的在街上亂跑。
顧清琬說到這裡,謫言便想起了麵鋪的斜對麵,就是個賣魚的魚攤。
說話間,顧清琬走到了一個包子鋪門口,小姑娘看見賣包子的老板便撲了過去,包子鋪老板將小姑娘摟在懷裡輕聲細語哄著,小姑娘慘兮兮的麵容上立刻露出了爛漫的笑意,包子鋪的老板娘走了出來,抬手就給包子鋪老板擦了擦額際的汗,順便伸手接過了小姑娘。
寵愛孩子的表情,夫妻自然的動作,無一不再訴說著這個家的和諧和溫暖。
謫言注意到包子鋪老板和老板娘跟清琬頷首致意,兩人憨厚的麵容上,眼中的真誠和善是偽裝不出來的。
“小鶿的娘是被她爹買來做工的,沒過幾年便做成了夫妻,似小鶿家這樣的,這條街上有好幾戶,都過得還可以,就是孩子在外麵玩兒難免遭人白眼。”顧清琬說道。
這世間,很多人容易受到大環境的影響,接受了世俗的擺布,但同樣,也有很多人,沒有選擇融入當下的環境,隻是用一顆真誠的心,應對了世俗的考驗。就算雁國法度條例對巫族不公,就算雁國大部分人對巫充滿敵意,但也不乏顧清琬這樣是非分明,將巫當作人的人,也有包子鋪老板這樣打從心底接受巫族的人。
“有空喝杯茶嗎?我們的約談似乎總有巧合。”謫言笑著對顧清琬發出邀請。
顧清琬欣然點頭,兩人回頭朝著茶樓走去,突然有一夥牽著孩子的人氣勢洶洶朝兩人走過來。謫言定睛一看,那些孩子,可不就是剛才欺負小鶿和顧清琬被她教訓的男孩麼!
“得了,又有巧合。”謫言無奈一笑,那頭的顧清琬嘴角扯出了一抹苦哈哈的笑,對謫言道:“這回我可真是被你坑的。”
“我們東國可沒這麼欺負巫族的,我剛才那是急了。”謫言說道:“你放心,我惹的禍我收拾。”
那夥人走近了,看也不看謫言,直接堵住顧清琬那邊的去路,為首的男人似是男孩的家人,他直接斥道顧清琬:“顧巫女,小兒是良籍,不是你這樣的巫女能欺負的。”
顧清琬麵色無奈,剛想張口就被謫言給搶先了。
“你們幾個的兒子是我打的,跟顧巫女沒什麼關係。”謫言站在顧清琬的前頭,對那些人說道。
顧清琬有些起急,謫言背在身後的手卻朝她搖了搖,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兒子沒被人碰到就撞到桌子上去了,這分明就是巫術。”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麵露鄙夷道:“你也是巫?”
謫言理不理他,一個抬手,路邊的店家抵住門的巨石“咚”一聲飛起落在了他們之間。眾人見了,滿臉驚惶,與兩個纖細的姑娘對峙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拉他們去見官!”為首的大聲說道,而後繞過石塊看了看一臉肅穆,抬手間便能操縱石塊的謫言,便又繞過她準備去拖顧清琬。
謫言一個反身準備攔住他,卻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