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翻了下,發現上麵一個字兒也沒有,便湊近看著謫言在看的那一本:“姐,你這上麵有字兒啊。誒—!姐你慢點兒翻,我這一個字兒都沒看見呐!”
謫言快速扒拉著那本書,沒搭理她。
她翻完之後,將手中的書也丟給她。
“有時間自己看。”謫言起身,伸手接過夜中飛來的一隻綠鴰道:“璿璣譜你也先收好了。”
“欸—?”海棠一臉疑惑,卻還是聽話的把那兩本書揣懷裡了:“哦。”
“找到圓圓了。”謫言看著綠鴰帶來的信箋上,凝眉對海棠說完便跑去一旁牽馬。海棠接過她遞來的信箋,隻見上書:西北百裡外,使者重明攜三人北行而上。
煙煙正是四方大陸比較罕見的重明鳥,林家內外知曉它存在的,皆以重明使者稱之。
“北行?姐,她們莫不是要回屠安?”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雪夜中,傳來謫言篤定的聲音。
兩個時辰後,兩人趕往了屠安的郊道,彼時天已微亮,謫言召來一隻綠鴰,命它飛入了城內,不過半個時辰,碧蘿兕心便趕到了。
“主子。”
謫言環視四周白茫茫的雪地一眼後看著兩人,將鎏金蝙蝠扇在眼前微微劃拉了一下。兕心見了這動作便對她們三人道:“東十步二十人,西九步十七人,南十三步十六人,北十一步十五人,東南十五,西北二十。”
兕心言罷,謫言對三人說道:“處理乾淨點兒。”
而後四人朝著四個方向一個縱越,須臾,空曠的雪地四周,便響起了兵刃的碰撞聲,以及,一陣陣經過處理的沉悶的慘叫聲。
又過一陣,海棠率先返回原地,緊跟著是碧蘿和兕心。
“都是正規軍人,居然也要乾這見不得人的勾當。”海棠掂著冷魂,語氣有些無奈。
“二姑娘,西北二十步,主子為什麼不動了?”兕心豎著耳朵,滿臉的疑惑。
三人一個縱躍,落地西北二十步。
那裡,謫言無奈看著一臉驚訝的李漠和他身後的玄武軍,手中的蝙蝠扇緊緊捏著,卻沒有絲毫的動作。不遠處的雪地裡,橫七豎八倒了好些屍身,正是西邊的十七人。
“真是哪兒都有你啊,我說,楚帝難道是親自帶著人來取榮安王的命的?”海棠對李漠說道。
“不是,我擔心言姐,跟著過來看看。”李漠衝她笑笑,說道:“楚國昔日落於危難,閔羅不曾落井下石,而今,我自然也不會做這種事。”
坦誠的言語叫素來耿直的海棠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她摸了摸鼻子,帶著碧蘿兕心走開了些。
“安弟如今看見了,我無事,你不必擔心。”謫言將扇子收回袖中,看著不遠處的屍體,說道。
“言姐你殺的這些人,是雁雲蕭三國的精兵,雁蕭二國同氣連枝,誓與雲國爭短長。”李漠道:“我不殺榮安王,但閔羅的地界,卻也不會輕易拱手相讓。”
雁蕭又姻親關係,雲國與閔羅此前也有此關係,雲國,想來對閔羅誌在必得,卻因軍事,地理位置等方麵的各方考量,才會在半年前派兵給神應炻。這半年裡,神應炻和雲國之間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隻是此次五國,名為聯盟,實為爭奪閔羅而來!
閔羅位於雁楚東三國之間,李漠有這樣的打算,根本不稀奇。
“人站得越高往往會越不得隨心所欲,安弟你貴為一國之君,自然事事要為楚國打算。”半響,謫言開口,空靈的語氣裹著冷冽的寒氣,射 入李漠心底的時候,帶著刺骨的涼意。
“我父皇原本屬意我大哥繼承皇位,給我取名安安,便是希望我安穩平安度日,隻這四字,絕無可能落在一個帝王之身。”李漠將披在身上狐裘披風朝後撥了撥,幾樹枯枝牽扯著氅擺,露出了他裡麵穿的那件黑緞。
“言姐你得名安安,這名字,是否也包含了你師傅和我父皇同樣的願望呢?”李漠道。
“雖然不知道你是從何處得知的我的ru名,但你想的沒錯,我師傅給我取這個名字,確實是希望我能平安安穩度過此生,我和安弟你一樣,受到了同樣的期望。”謫言看著那熟悉的黑緞衣角,又很快移開眼光。
“也同樣,這輩子都注定無法滿足祈願之人。”
李漠一愣,說道:“言姐,修改六國條例,需六大國過半的首肯,還得三大聖儒之門全數首肯並擬定條例。這並不容易,我答應過你無論如何都會站在你這一邊,隻是閔羅之事,你能不能……”
“不能。”謫言斷然拒絕道。
李漠又是一愣,隻是,這次他沒有再說話。倒是他身後的覃二見狀,一臉不善地看著謫言。
李漠沉默半響,終是歎了口氣,對覃二道:“我們回去吧。”
他轉身的腳步蹣跚,身上的衣服也沒換,謫言忍了又忍終是對著他的背影說道:“安弟,我等了十年,才等來這樣的時機,我不想放棄。請你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