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點點頭,正準備朝天塹處走去,龍昔昭回頭了。眼神痛惜不忍,像是見著了什麼痛心難忍之事。
夜煞跟在她身後,黑紗黑袍覆麵覆身,眼中波瀾不驚。
“姐姐你留步吧,我爭取十日之內為你配好藥。”龍昔昭對夜煞說道。
“你這一臉不忍是個什麼意思?”空中巨鳥背脊上,林見賢問道龍昔昭。
“那張臉……”迎著高空的冷風,龍昔昭喃喃說道。
林見賢聽不真切,便道:“什麼?”
龍昔昭回頭,笑道:“沒什麼,我是說那個姐姐的病我能治。”
所以,這跟你一臉不忍到底有什麼關係?林見賢心道。
屠安城郊外避著聯盟駐軍的那片野林子裡,一麵鏡光射 到黑鳳凰眼睛上時,它便乖乖落在了那個方向。
那裡,修竹穿著白色衣著侯在那裡,幾乎要跟雪地融為一體了。
“修竹姐。”
“修竹姐。”
兩個小姑娘落地便有些訝異,原本說好是在後院等的。
“兩位姑娘趕緊把衣服換上。”修竹將手中的白袍遞了過去,而後道:“今兒城樓上的巡防兵多了好些人,主子擔心瀟瀟紮眼,讓我在這兒迎你們。”
兩個小姑娘點點頭,回到屠安城內時,剛翻了牆入了自己住的院子,就看到牆底下待著的不光有自家大姐,還有,墨問心。
兩小姑娘嚇得一個憋縮,墨問心抬眸瞅了瞅她們,便對一旁的謫言道:“可真就沒有你不敢的。”
謫言將兩小姑娘趕回房間方才回道:“我有很多事,做得很畏手畏腳。”
“我跟珍珍飛飛當年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為的,是希望你像個普通人一樣,好好活著。”墨問心聽了她的話,斂了眸,說道:“雖然世道艱難,天下戰火不休,但你執意要走的這條路,真不是我們三個希望看到的。”
“上蒼既給了我那樣一個身份,自然是有道理的。”謫言淡淡說道。
墨問心突然就撇開臉不說話了,四方大陸巫族生活的艱難,沒有誰不知道。這孩子是百巫之首,巫族之神,確實,她如果真的置身事外,那她們才是白養了她一場。
墨問心歎氣道:“我也明知是徒勞卻仍想徒勞,安安呐,我們三個從未在意過你的身份,也不曾在乎過這天下的大勢,我們希望的,就是你能夠安安穩穩地活著。”
謫言聽罷,淺淺一笑。
還求什麼呢?曾經缺失的那份暖意,身邊的這些人給足了她,這些人在她負隅前行之路上,除了溫暖和理解,從未強施過他物。這份羈絆曾讓她覺得沉重不安,隻是,她沒有一刻,是懷疑過它的堅實可靠的。
“彎彎你放心,我會活著的。”
她輕輕給出承諾。
突然,有嬰孩的啼哭響起,兩人轉身看去,碧蘿將包得嚴嚴實實的長成圓球的孩子遞到了謫言的手中。
“我們三還希望你能早點成婚生子呢。”墨問心看著靠在她懷裡的孩子,輕聲說道。
這個孩子,為了巫族釋除奴籍一事,以行商遮掩,連年奔波,將自己最好的年華都耽擱了。
謫言笑了笑,說道:“這事兒我倒不能隨便應承了,隨緣吧。”
墨問心又是一歎,正準備說話,卻看到那邊龍昔昭有些畏縮的身影。她伸手一招,小姑娘才揚著笑臉跑過來。
“什麼事兒?”墨問心問。
“是這樣師傅,屍瘴毒癘和控屍術導致的血脈變異,麵容俱毀,畏懼日光,除了白花蛇舌草,雞矢藤,雞血藤和鹿茸等藥之外,我還加了落草汁和北疆兮兮蛇的毒液,此兩物劇毒,有什麼好的方法讓它們跟普通的藥物融合?”
龍昔昭六歲跟墨問心學醫,將她一手絕學襲承了個七八,她這問題一出來,墨問心猜到此人與妙書門有關,謫言卻知道龍昔昭說的是誰。
“控屍術?屍瘴毒癘?妙書門的人啊。”墨問心道。
小姑娘隻是柔柔笑著不答,謫言卻點點頭。
“你的方子呢?”墨問心問道龍昔昭。
“夜交藤,巴戟天,刺五加還有北疆兮兮蛇喜歡的五角莓。”龍昔昭道。
墨問心一聽,冷凝的麵上露出一個難見的笑顏道:“隻缺一味。”
表情和言語裡,都透著極大的滿意,她深信,即便自己不提醒,這孩子早晚也能想到缺了的那味藥是什麼。
“邯山蜥蜴的血!”小姑娘脫口道。
墨問心剛一點頭,她便飛快地朝著院子裡跑過去:“師傅,我去準備藥啦。”
“行啦,我也先回去了。”墨問心看著龍昔昭的背影道:“橫豎你們今年過年來不及回去,但你還是早點將她們幾個給送回去吧。”
“年初二就啟程。”謫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