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堯閉目,被冰雪緊緊扣住的雙手掐不出手訣,她看了看遠方城牆那邊。
那邊的牆頭,原本是一派慘烈,血肉橫飛,殘屍遍布,隻是墨問心趕到之後,大部分的巫屍,被那五隻巨蟒團團圈住,在江堯手中的扶桑鼎收起之後,巫屍的動作明顯遲緩了下來,且眼中清明越甚,有些巫屍甚至已經扔了武器,口吐嗚咽之聲,眼中,還留下了淚水。
“焚巫草湯汁!快!”大狐隨汝大喝,城內的士兵忙活了開來,他們挨家挨戶,在城中百姓家中端出澡盆,捧著蒿乂草進去煮湯倒入澡盆裡,用板車一車車運到城樓上。
逮著一具巫屍就將之塞澡盆裡。
四萬多的巫屍,排隊洗澡還得洗段時間呢!
崖州城這下可算是忙活開來了!
江堯扯了嘴角,想到了這點,臉上揚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她凝心靜氣,將自身的靈力全都朝著周身的皮膚彙集,沒有一會兒,那些緊緊包裹住她皮膚的冰雪便開始融化鬆軟,她一個使勁兒,便掙脫開來!
她跳下雪的瞬間,那些翻湧的雪花便再度襲來,她翻身,跳躍,動作靈活地像極了雪地中,伶俐躲避獵人的野兔。
那些雪花沒有再卷上她的身體,謫言看著她的動作,也始終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了。
隻在她策馬朝她瘋狂撞來時,一躍而上,跳上了馬頭,對著她說道:“回去告訴慕容荿,這天下,他休想!”
言罷,順著馬速,一躍而下,在那些被冰雪圍困的黑衣人的頭頂挨個兒掠過,對不遠處的湘水大巫說道:“諸位先回去吧!”
湘水大巫聞言急速往回掠行,他們周身的氣力,在扶桑鼎被收回的瞬間便回來了,剛剛那些巫屍迅猛的攻擊,分明是扶桑鼎吸食了他們身上的巫力所致!
那個被林家主扯了麵皮的姑娘,巫力在他們之上!是以,他們一直僵在原地,不敢冒然上前幫林家主!
謫言掠至崖州城頭時,看著血汙雜亂的城內此刻已被氤氳的霧氣所包圍,城頭牆角,街頭巷尾,擺滿了空桶澡盆,裡頭,全是聯盟軍的巫屍。
城外,四萬多的巫屍不過進去了小小的隊伍,他們沒了扶桑鼎的牽製,恢複了自主的動作,可沒有蒿乂草湯,他們卻恢複不了僵硬的身軀。
太慢了!
謫言看過他們,而後在墨問心靠近之前,交疊雙手於胸前,在空曠無人的城樓死角,以極小的聲音念道:“冰雪為盆,蒿草化齏粉,人心成烈火,自為湯汁,自愈於天地!”
隨著她這聲敕令,崖州的上空瞬間黯淡了下來,還隱隱伴著悶雷的聲響,遠處的風雪,每一分每一寸,就連包裹江堯帶來的黑衣人身體的那些,像是突然長了腳似的,朝著崖州轟然奔來。
眾人大驚失色下,墨問心站在了城頭,大聲道:“都彆慌!這是巫族的術法!”
之間那些冰雪在城門口換成了巨大的圓形,一層一層,厚實地像城牆,齊昊和湘郡王夫婦在城樓上看去,那冰雪圓環中間的雪疾速化水,而後又很快冒起了嫋嫋的煙氣,又很快,咕嘟咕嘟,開始沸騰了!
那些巫屍眼神清明,看到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都自個兒跑到最前方,一捧一捧的蒿乂草帶回了往裡扔,不過片刻,青色的草汁味竄入了每個人的鼻尖!
煮沸了!
雪牆在瞬間又開始薄了幾分,那些沸騰的湯汁,又回到冒著煙氣的狀態。
“快下去啊!”不知哪個士兵大喝一聲,那些巫屍自己扒了衣裳往裡頭一跳,一具一具,跟下餃子似的,沒多會兒,那巨大的雪盆便布滿了巫屍。
城門口,血腥臟汙的衣衫,堆成了一座小山。
不遠處的江堯,立在馬背上看著這一幕,眼中除了震驚不可思議,還有驚恐和揣度,她臉色越發蒼白,對著那些黑衣人道:“撤!”
不過一瞬,便消失在了謫言的視線範圍中。
她扒著城牆,想要跳下去,腳步一個踉蹌,人便被一隻細瘦的手腕給扶住!
“靈力耗損一直未恢複,今日還連發兩道言巫敕令,你這孩子,真就沒有不敢乾的!”
“煙煙不在,我來不及趕到這裡,隻能用敕令了。”
謫言起滿頭大汗的臉,對上墨問心冰冷中卻透著心疼擔憂的眼。